徐衡给我找的地方很近,就在书房外树荫下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正是吃饭的好去处。
我想了一下,等会我跟徐衡吃饭,一定要吃得香,叫煜爷羡慕死!
擦干净石桌和石凳后,我和徐衡一起打开食盒,家常豆腐、清蒸鲥鱼、炒时蔬、翡翠白玉汤这三菜一汤摆上。豆腐煎得两面金黄,蒸好的鲥鱼上撒了姜丝、葱丝、红椒丝还有酱油等,时蔬翠绿,翡翠白玉汤则是菠菜豆腐肉片汤,看起来清淡爽口,赏心悦目。一青花瓷大碗装满了压实的米饭,加盖盖住,热乎着呢。另有三个描花鸟纹小碗、三双竹筷、三个调羹和一个大瓷勺,连餐具都送了还洗得干干净净。
这古代的外卖服务很到位,很赞。
望着几道好菜,我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想吃,便怂恿徐衡一起吃。
“姚公子,在下不饿,你自个儿吃。”
“横木兄,你看着我吃,我哪好意思吃得下?”
这时,煜爷从书房里走出来。
我只当作没看见,拿大瓷勺舀汤,刚盛好一碗汤,就被一突如其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给端了去。
煜爷毫无惭色坐在我身边,旁若无人地喝汤。
之前还骂人,现在喝我盛的汤,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立马再盛一碗,端到徐衡面前,“横木兄,每天看书甚是乏累,天气又渐热,喝碗汤润肺去躁。”
徐衡瞅了瞅煜爷,“姚公子,我真不饿。”
真不饿的话,为什么要砸吧嘴巴?
我再度拿起一个空碗盛汤,“横木兄,你喝吧,你不喝倒了也浪费。请你喝汤吃饭,总比喂饱某个白眼狼要强。”
“姚公子,您不要跟煜爷置气,他极有原则,不是白眼狼。”
“不是白眼狼,是黑心狼。”
徐衡语塞,不知如何回我。
“黑眼狼也强过某个高胖狼。”
骂我高胖狼!说我又高又胖?“高是一生的,胖是一时的,我可不像某人是黑心狼。”
某人喝碗汤将空碗种种摔在石桌上,难得的是空碗求生欲太强,竟没被摔碎。“添饭!”
连句称呼都没有,我又不是他的下人,我添饭他大爷!我一心喝汤,不搭理他。
“聋了?”
不仅聋了还哑巴了呢!
“煜爷,我给您添饭。”
徐衡站起身,拿过空碗添饭。
徐衡啊徐衡,你怎么就是个软骨头?都被煜爷当众轰走,那可是啪啪地打你脸,你竟还给他添饭?趁此机会,应该把一碗饭盖在他头上,让他知道什么叫谁知盘中餐,粒粒皆滚烫!
就在徐衡添饭时,某个高傲男又开始做妖,以大瓷勺当锅铲,将家常豆腐和炒时蔬扒拉成两半,盘子大分量也不小,他硬生生将每盘菜隔出一条黄河来。
迟早要作死!
喝碗汤,我添饭后,拿筷子夹菜。
我的筷子径直伸向清蒸鲥鱼,那白色鱼肉和赤色酱油再和葱丝、姜丝、红椒丝的搭配深得我心,叫我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大快朵颐!
我的筷子即将戳破鱼皮挑到鱼肉,一片生姜将我的手弹得顿时一麻。
筷子被摔在桌上。
一片生姜竟把我的手弹出一个大红印!简直不敢相信生姜有这么大的威力!但我知道生姜只是替罪羊,始作俑者就是做妖男——煜爷!
“你看不惯我又不干掉我,你是不是想我投河自尽才罢休?”
“让你别吃。”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吃不能吃的东西就得被大人打手。我不服,“买清蒸鲥鱼我花了钱,我怎么就不能吃?”
“本爷说了你不能吃你就是不能吃。”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当今圣上还是什么王爷?你这么蛮不讲理,我瞎了眼才答应给你做护卫。”
“你以为你不瞎?”
我嘞个擦擦!他竟敢说我瞎了眼!“我跟你势不两立!”
“连本爷什么来头都瞧不出来,你能说你不瞎?”
“你什么来头,关我屁事?你就是个妖孽,十足的孽障!谁惹你谁倒霉!”
“那你为何频频惹本爷?”
“是你惹我在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煜爷,姚公子,你们别吵了。”
徐衡贸然发声,就像一盆冷水浇到我和煜爷这两堆熊熊大火上。
“吃饭而已,何必这般剑拔弩张?都少说两句,相安无事地吃饭吧。”
徐衡自己不吃,反倒劝我和煜爷别吵了,他这人怎么这么善良?
“横木兄,你答应一起吃饭,我就不跟某人吵了。”
“此话当真?”
“绝对当真。”
徐衡终于端起汤碗,开始喝汤。而我,不再动筷子吃鲥鱼,只吃家常豆腐和炒时蔬。他用大瓷勺将菜分成两半,无非是想两人各吃各的,图个干净,他夹左边的,我便吃右边的,绝不跟他起争执。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沉默,特别是我看不少明清小说着重描写过鲥鱼难得,是至尊美味,我却吃不上清蒸鲥鱼,实在是好气。
可煜爷细嚼慢咽,吃饭不出半点声响,看似胃口很好。
吃到半途,我实在是憋不住,“煜爷,你为什么死活不同意我吃鲥鱼?”
他不搭理我。
“横木兄,你说鲥鱼为啥不能吃?”
徐衡立马放下碗筷,伸手捂住嘴咀嚼完嘴里的饭菜,才回道:“姚公子,煜爷做任何事都自有他的道理,您不必深究。”
不深究?不深究我怎么能找到吃鲥鱼的理由来?
吃完一碗饭,煜爷便放下碗筷,将清蒸鲥鱼给端走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实在是郁闷,“煜爷,你要把清蒸鲥鱼弄哪去?”
“送给有资格享用的人。”
这不是讽刺我没资格吃鲥鱼?按照他的说法,鲥鱼是贡品,只有皇宫里的皇帝、太后、皇后、贵妃、公主、王爷之类的人才有资格吃!我想起他是豫王府上的人,“煜爷,莫非你要把清蒸鲥鱼送给豫王吃?”
煜爷没再回话,一手托举着清蒸鲥鱼,走了。
我闷闷不乐地吃饭。
末了,我和徐衡一起收拾脏碗筷,“横木兄,你是走是留?”
“走。”
“若是你不嫌弃,可与我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