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有节奏地转动着。
虽然我的眼睛被蒙住,可鼻子和耳朵变得异常灵敏,稍微嗅嗅便发现马车里有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味!“王升!”
如爆竹炸开花一样,王升骂道:“姚子蕴,你瞎啊?没见老子闭目眼神歇着呢?”
“你蒙住了我的眼睛,我现在就跟个瞎子没什么两样。”的确是瞎了。
“那你别吵吵。”
“行,我不吵。”眼前一片漆黑,我的思绪变得很顺畅,“王升,看在咱们是老冤家的份上,你就告诉我接下来要带我和慧善去哪里,成不成?”
“不成。”
王升这坏蛋,以前每逢抓住我都会恐吓我,无意中泄露我将面临的情形。怎么自打我开了虾状元后,他变得谨小慎微多了?
我装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王升,你不敢告诉我,怕我会飞了不成?就算我想飞,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当个待烤的小乳鸽。”
“就你还小乳鸽?大笨猪还差不多。”
骂我大笨猪?好过分!
我无处发泄怒火,不想可笑地捶打空气,只能迁怒于自己的脚,伸长双脚,本以为可以畅通无阻往下溜,谁知脚绊到了如竹竿一样的东西。
一声轻微地缩脚声被我灵敏的耳朵捕捉到。
难道慧善和尚和我同坐一辆马车?
王升说:“姚子蕴,管好你自己的大猪蹄子。否则,我剁了你的大猪蹄子!”
“你才是大猪蹄子!”骂完这话,堵在胸口的那一缕郁结之气瞬间消失于无形。
“你是不见棺材不下泪!等到了地方,还你还敢不敢死鸭子嘴硬!”
王升又放狠话了。
到哪个地方?他要使用哪种手段让我见棺材?我试探地问:“王升,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拉去净事房?”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姚子蕴,你除了承受没得选。”
我和慧善和尚落在王升手上,会遭到什么样的非人待遇,除了承受外确实没得选。我已见识过王升和幕后黑手的手段,对各种惩罚见识过一二,可慧善和尚在佛门清修了一段时间,对人世险恶怕是没什么清醒的认识,他满心都装着杨婉一人,丝毫不知道暗中得罪了多少人。
我要不要提醒慧善和尚呢?
王升在场,有很多事情不能明说,再加上慧善和尚缄口不言,没什么表达欲望,我一个人叽里呱啦地说话也很无趣。罢了,先不想那么多,到地方遇到坏事再做打算。
我闭眼背靠马车,身子和太乱的心随着颠簸的马车左右摇摆,上下起伏。
咚……
头撞在地上好痛!
我捂着额头上肿起来的大包,倒吸两口凉气。
“下车了。”
就到了?
我在人的搀扶下,迷迷糊糊地下马车。好端端地坐着,为啥会摔跤?好像是睡着了不省人事被马车一颠才摔了?
好浓的脂粉气。
好浓的女人味。
难道我和慧善和尚来到了女人窝——某青楼?
“抬脚。”
我把脚高高抬起,迈过了门槛,满以为会听到老鸨招客的声音,并没有!只听到棒槌捶打衣物的声音。
蒙住眼睛的黑色带子被解下,我的双眼重见光明。阳光普照大地,晒得人身上很暖和,但我畏光,以手蒙眼透过指缝渐渐适应阳光后,才睁眼放肆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个后院,石板半盖在井上,几大盆颜色鲜艳的脏衣服由老婆子分别洗,她们涂抹皂荚后就用棒槌捶打衣服,响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水井正前方摆着几根竹竿,晒了几件女人的衣服,其中有大红色、玫红色、藕荷色、深绿色等颜色的肚兜。水井斜对面是灶屋和柴房,柴房敞开着门,码放着劈的整齐的干柴,而灶屋里有人在煮食物,热气腾腾,炊烟袅袅。
王升指着那一排晒着的肚兜,“姚子蕴,你喜欢哪一件?”
我答道:“都不喜欢。”
“这时候装什么君子?虚伪!”王升从竹竿上解下两个肚兜,再一抛,两肚兜呈抛物线状落下。
深绿色的肚兜落在慧善和尚头上,他把头一低,那物便落在地。
唔,深绿色肚兜从慧善和尚头上掉在地上,到底是风的追求,还是光头的不挽留?
还没考虑清楚这个哲学问题,一藕荷色的肚兜盖在我头上。因为我头上包着方巾,只能动手取下,绣并蒂莲的藕荷色肚兜还挺好看的。
“小兔崽子,我给你选的肚兜,你敢丢了?”
王升一记爆栗敲在慧善和尚头上。
慧善和尚无动于衷,只低头道了声:“阿弥陀佛”。
“来飘香院寻乐子,还装什么大头和尚?”
飘香院飘出女人香,又是寻乐子的场所,果然是青楼!
王升捡起深绿色肚兜,又从我手里抢过那藕荷色肚兜,一并交给一个老婆子,“去把穿这两件肚兜的姑娘请到拾贝坊和御风阁。”
拾贝坊和御风阁,房间名字真文雅,怪不得文人墨客喜欢逛青楼!
慧善和尚转身欲走。
王升捏住慧善和尚的肩,“想走?”
我赶忙上前,“王升,有我在,他能跑到哪里去?快松手!”
王升松手。
慧善和尚的脸色比结了冰的水还要冷。
“慧善,你逃不掉的,只能面对。”
慧善和尚目光无处安放,只能低头看脚。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对策。
“走。”
王升一声令下,我和慧善和尚如小跟班一样跟在他身后。
慧善和尚大写的别扭,犹如小学生闯进成人世界,目光始终盯着脚下。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佯装见过世面而已。飘香院晚上生意火爆,白天挺冷清的,只有堂倌和老鸨在走动,鲜有打扮妩媚的女子出没。
“我给你俩各开了一间房,姑娘也替你们点好了,你们可要好好享受啊。”
“王升,那你不寻点乐子?”
“野花再香,上不得台面,还是我家娘子好看。”
王升这浑球,安排我和慧善和尚去寻欢作乐,他倒恪守男人本分,即使来了飘香院也洁身自好,真是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我建议说:“王升,开两间房多费钱?还不如就开一间房,好让我俩相互学习。”
“相互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