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分，我只拿小头。本来可以先说五五分、四六分这样的，再慢慢跟周师傅掰扯、讲价。可我想着自己拿出来的创意并不是完全出自本人的想法，凝聚了无数人的智慧，并非完全原创，是以开价太高，我也没脸拿那么多。更何况，打铜器是个辛苦活，周师傅和伙计们挣的是辛苦钱，我白拿的话没理由拿太多。
做人要厚道，做商人也要讲良心。
周师傅说：“一九分不是不可以，就是目前市面上还没有这样的东西，不好定价。”
这不是问题！我轻松支招道：“周师傅，定价我在行，您把成本和工期、工钱都告诉我，我算出您做铜器的成本，再添一定比例的利润，定价不就出来了？”
“行。”
花费了半个时辰，我和周师傅一起敲定了铜鼎、铜锅、铜漏勺的价钱。最后轮到我照价付钱，周师傅说按照成本价付就行。如果只付成本价比定价便宜将近十两银子，但我想着打造铜器之前还曾说肯付两倍的价钱，到了结账的时候只要照价付，算起来我并不吃亏。于是，我执意要付全款，周师傅推脱不过，收下了，临走送我六枚蒸熟的咸鸭蛋。
把多个铜鼎和铜锅放上马车后，我和徐衡不好伸脚，索性共坐一方，各拿三个咸鸭蛋。
路面凹凸不平，马车颠簸中前行，我和徐衡手忙着拿咸鸭蛋，脚也不闲着，忙着管脚下的铜锅、铜鼎之类的东西，生怕磕磕碰碰搞坏了或者弄出一条条划痕不美观。
徐衡说：“子蕴，咱们真该弄几把稻秆铺在马车上。”
“横木兄所言极是。”铺稻秆是减震的好法子，可我俩都没提前想到呀！
我俩相视一笑。
“子蕴，买了这么多铜鼎和铜锅，希望咱们店里的生意能爆火。”
生意红不红火，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还有九十分靠经营铺子的人努力。既然虾状元是旺铺，可见老天爷是同意虾状元红火起来的。入冬后，是吃火锅的旺季。如今锅具齐全，虾个头我也把关过，味道也在及格线以上，就差搞一个大的营销活动，吸引一大帮食客，再把那帮人变成虾状元的回头客。只有回头客多，老熟人经常来照顾生意，虾状元才会越做越好。
确定了要搞营销活动，我便搜肠刮肚想促销妙招。“横木兄，咱们店平均消费在多少两银子来了？”
“早上均价最低，只有二两银子，中午和晚上要好很多，差不多能翻倍。”
人均四两银子，最少两个人来吃，那就是八两银子。促销就是为了拔高销售额，先从最低档次开始拉高。“横木兄，我想从明天起开始搞活动，进店消费满十两银子，送虾饺或三鲜饺子；进店满二十两银子，送活虾一份；进店满三十两银子，送牛肉丸或鱼丸一份，以此类推，上不封顶。你觉得如何？”
“子蕴，为何要搞这种送菜的活动？像京城里的饭馆子，我可没见谁大方送菜的。”
徐衡认为不应该这样的活动。
我耐心解释说：“横木兄，别的饭馆子不送菜，不代表咱们虾状元也不可以送菜。正所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这样生意才能细水长流做下去。”
徐衡轻叹道：“子蕴，道理我懂。只是虾饺、三鲜饺子、活虾、牛肉丸和鱼丸这些菜，全都要宋大哥处理过，若是免费送出去，还得他同意才行。”
“肯定要问过宋大哥的意见，毕竟整个灶间都是他做主。横木兄，我提前跟你说，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而已。”
“子蕴，我的意见有那么重要？”
徐衡问得正经，脸色却窃喜着。
窃喜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先把店里的决策告诉他，他认为在我心里跟其他人的地位不一样，要高一点？老实说，徐衡跟我经历的风雨，比店里所有伙计加起来的还多，我们是共患难的兄弟，交情自然不一般。
我笑着说：“横木兄，你的意见非常重要。”
“子蕴，你敢为人先，也是想让虾状元的生意好起来，我自然是支持的。”
支持就好！“横木兄，我预计虾状元的旺季要来了，只怕接下来大家都要很辛苦了。”
“能挣到钱，辛苦些没事，就怕辛辛苦苦还挣不到钱。”
好扎心的真相！好犀利的总结！
我一定要避免让大家陷入穷忙状态，等赚到钱了，年后带大家潇潇洒洒旅游去！
到了虾状元，已是午时二刻，快到午饭点，我本想把铜鼎和铜锅的功效一一讲解给伙计们听，但客人即将进店，没太多时间细说。我和徐衡只好把那些铜制品放在案板上，跟忙着处理菜的宋氏夫妻简单说一下。
宋大一边去虾线，一边问：“姚教主，你的意思是如果人家点了先吃虾再吃水煮江湖一锅出，就用铜锅？”
大概是这个意思，还要细化一下。“宋大哥，你说得没错，我补充一点。像京城汇集八方来客，口味不一，有的吃辣，有的不吃辣。食客们点菜的时候，我就会问清楚吃不吃辣，如果统一吃辣或不吃辣，就用普通铜锅；如果吃辣和不吃辣的同坐一桌，那就要用鸳鸯铜锅。宋大哥，明白了不？”
“姚公子，这好理解，铜鼎也是一样的，人家全吃辣或全不吃辣，就用一般的铜鼎；反之两者都有，那就用鸳鸯铜鼎。”
孟寡妇总结到位！
“宋大嫂，你的理解能力满分。”
“有人吗？”
这是食客进店了？
我忙放下铜锅，示意他们别搞什么铜鼎铜锅，准备忙起来了。然后我拿着木制菜单和炭笔前去迎客。
进来的这伙食客有八个人，男女老少皆有，面相相似，应是一家人。
虾状元已经成为家宴首选？
我怀着疑问，安排他们坐下，先上了瓜子和花生让孩子们嗑着吃。
面貌端正的中年男子问：“掌柜的，你们店里都有啥好吃的？”
我要把木制菜单递上去，他摆摆手说：“我不识字，你跟我说就行了。”
口头推荐，我在行！“客官，咱店的主打招牌菜叫水煮江湖一锅出。”
男食客说：“听起来很辣，可惜我爹娘和孩子不能吃辣。”
怎么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