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睡得正沉,忽闻一阵拍手叫好声。
“相公,你舞剑用刀还是那么厉害,真精彩。”
“这算什么?娘子,若是你看到我跟人比武时,那才叫精彩。”
原来宋大在舞剑,孟寡妇观摩后大肆夸赞呢。
我揉着微肿的眼皮,颇费力睁开,宋氏夫妻真是不分白天黑夜每时每刻都撒狗粮啊。还好我已经有人要了,不然我非得颁发一面锦旗给他俩,锦旗上就写八个大字:关爱单身,人人有责。
我打了几个哈欠,依旧能听到宋氏夫妻低声谈话,便披了件披风出门,“宋大哥,宋大嫂,你俩真有情调。”
孟寡妇害羞地说:“啥情调?都老夫老妻的。姚公子,是不是我俩打搅您休息了?”
我摇头笑答:“没有,我自己醒的。现在什么时辰?”
宋大回道:“快到辰时末了。”
辰时末约是上午八点多将近九点钟,我问:“你们吃早饭了么?”
宋大点头。
孟寡妇说:“姚公子,早饭真丰富啊。想吃面就吃面,想喝粥就喝粥,想吃包子、馒头和饺子,只管吃。相公吃撑了,我才让他练会儿武功消食。我俩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只管问。”如果涉及我和煜爷的感情,我含糊回答,其他的问题定坦诚以对。
“姚公子,您费心让我们吃得这么好,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一顿晚饭、一顿早饭加一顿下午茶,如果煜爷跟我算钱的话,少说好几百两银子呢。我带着人白吃白喝,不付钱的话,真是过意不去。
“还行,能负担得起。”准确数字我也不知道,没法说。
“姚公子,您可真是大方人,我和相公跟着您混准没错。”
“娘子,姚教主那可是有能耐的,不仅咱们跟着姚教主混,以后咱儿子学打算盘,当个账房先生也好。”
宋氏夫妻要畅想未来了?
我该失陪了。
早饭依旧设在花厅里,没有遗留一丁点酒味,桌上一个细口裂纹瓷瓶中插着风骨卓绝的梅花,煜爷面前放着一小碗肉丝浇头面、两个小包子、半根油条和一小碗海鲜粥,量少种类多,真是会吃。
我主动打招呼,“煜爷,早啊。”
煜爷放下筷子,“不早了。”
故意拆台么?“煜爷,昨夜我喝醉了么?”
“你说呢?”
“我不记得了。”依稀还记得我俩一起背唐诗,背到著名诗句时,拿筷子敲桌、敲碗,总之就是自创击打乐来助兴。至于酒喝得多不多,我实在是不记得。
“想吃什么?”
昨晚喝了酒,嘴里没什么味,我只想吃点清粥和小菜。
“坐下等粥。”
“好。”
我本想坐在煜爷对面,他却拍拍他身边的扶手椅,我只好如刚进门的小媳妇一样低着头坐下。
我微微侧身,问:“煜爷,昨夜您喝醉了么?”
“没有。”
“那就好。”要是我把煜爷灌醉了,他肯定得找我算账!
“你很会背诗,谁教的?”
当然是语文老师教的!可惜,在大晏王朝,我得扯个谎,“煜爷,很多年前的一个白天,我放牛时捡到了一本蓝色线装本册子,找村里的教书先生看过后,才知道是诗集。我这人不大爱读书,但诗读起来朗朗上口,诗里写的什么月啊秋水啊,那些意象我都知道,可人家才子写出来的诗就是好,押韵又很有意境。我羡慕人家大才子,又听夫子说熟读诗集自然会吟诗。结果我背完一整本诗集,依旧还是不会作诗。”
“原来如此。”
没被煜爷发现破绽,欧耶!
我要的清粥上桌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碟子里装着各种小菜,一小块腐乳、切成细丝的榨菜、切成两半的咸鸭蛋,还有几样叫不出名字却很美味的小菜。
每天都是大碗吃饭的我,乍一用这种小碗和精致的小菜碟,瞬间觉得精致起来,连用餐的姿势都极其注意,力求优雅高贵能配得上用餐环境和餐具。
煜爷再度执筷吃东西。
依旧是食不言。
我尽量学煜爷那样,吃东西不发出任何声响,可有的酱菜很有嚼劲,嚼起来脆脆的,还有喝粥要用吸得也发出声音了。整个花厅静悄悄的,就我弄出声响,实在是囧。
吃完一碗粥,我发觉自己还是接地气,吃东西不出声也不说话这种上等人家的礼仪实在是学不会啊。
下人捧着漱口的茶水和痰盂过来,我也曾在古装剧里看过使用方法,可煜爷自然又优雅的漱口,实在是养眼。直到他拿帕子擦了嘴,凝眸看我,我才后知后觉开始漱口。
漱口完毕,下人们退下,花厅里依旧是我和煜爷。
“煜爷,昨天下午到今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一共多少钱?”
“还有雇本爷马车的钱。”
那只是一句笑谈,煜爷竟记得清清楚楚,真要跟我算账。看来没个几百上千两银子,没法脱身。
我极力克制肉疼的感觉,问:“多少钱呐?”
“一千两银子。”
真听到这五个字,岂止是肉疼?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千两银子啊!“煜爷,那也太贵了,我把自己卖给你,成不?”
“你说呢?”
“我觉得成。”
“你值一千两银子么?”
煜爷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他的眼神就像在给我过秤。按照猪肉价算,以我现在的体重肯定是不值一千两银子,可我脑子值钱呀!
“值!”
“你说值就值。”
又是五个字!我被五个字的恐惧支配着,开始思索煜爷的话是好话还是歹话?
“姚子蕴。”
“煜爷,咋了?”
“你以前说想收养孩子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做梦都想升级当父母!“煜爷,咱们要收养的孩子是不是有眉目了?男孩还是女孩?多大啊?能说会跑不?”
“本爷收集了一些弃婴和孤儿的资料,还在核查中,尚未选定是哪一个。”
“煜爷,有劳了。”
我心里甜如蜜。暂且不说孩子的事情,单说他听我提了那么一嘴,便着手去行动,分明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跟这种男人在一起过日子,何愁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