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庆转身走了。
任由我怎么喊,他也不回头。
“子蕴,甭喊了。”
徐衡拉我回书房。
我担忧地说:“横木兄,袁庆会武功,嘴上骂咱们不中听,有他在,敌在暗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下他走了,咱们都睡得很死,要是有人趁咱们酣睡时偷袭怎么办?”
徐衡无言以对。
“那就拿斧子砍!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豪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和徐衡往门外看,竟是手持两把斧子的袁庆。两把斧子的刃口银晃晃的,月光下似自带反光板,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衡问:“拿斧子砍人?”
袁庆:“不砍人,难道去砍柴?”
我打了两个哈欠,“大半夜的砍什么柴?还是睡觉吧。”
“姚子蕴,你还有心思睡觉?你小命攥在别人手里,人家三更要你死,焉能留你到五更?”
袁庆举起一把斧头,刃口朝我,吓得我连连后退,躲在门后。我气愤地说:“袁庆,你就知道吓唬人!”
“我不吓虎,我就吓你们。”
袁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不爽地白了他一眼。
“姚子蕴,你还敢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我才不信!
徐衡正经道:“袁庆,我和子蕴皆不会拿斧子砍人,还请您指条明路。”
“趁着敌方还没行动,你们还不赶紧去柴房?”
徐衡反问:“去柴房躲着?”
“躲在柴房里有什么用?人家要你死,哪怕你躲在粪坑下,人家也给你挖出来!去柴房砍柴!等到你们一砍一个准的时候,劈人也能正中要害。”
劈柴劈得好,砍人没烦恼~
袁庆总算提了一个有点建设性的意见。
“行,学劈柴去。”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姚子蕴本人从小到大住在田庄里各种活都干过,锯树、砍柴和劈柴都是个中好手。我占了他的身子,劈柴的功力应该还在,就是不知道力气够不够大。
徐衡垂头丧气,“我不会劈柴。”
读书人,不怎么干活,可以理解,但现在为保命,非得学会劈柴不可。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横木兄,不会可以学,别这么丧气。”
徐衡道:“子蕴,我不想劈柴。”
袁庆扬起手中斧子,呵斥道:“你不想劈柴?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劈柴!”
“我一个读书人,熬夜写字、画画还成,叫我学劈柴,那不是有辱斯文?”
“什么狗屁斯文!小命都保不住,再斯文有什么用?”
袁庆说话忒粗俗,但话糙理不糙。都到这个时候,徐衡还不肯放下读书人包袱,就像某个十八线小明星沦落到出席乡村表演的地步却各种放不开。
我不能责怪徐衡包袱重,放不开,他之所以生命会受到威胁,皆是因我而起。“横木兄,你是读书人,你有你的傲骨,你在书房睡觉也好,画画也罢,随你。我去柴房学劈柴,等到能左右手同时劈柴,到时候坏人来了,来两个我就真的左右手同时砍过去把他们劈成两半。”
徐衡道:“子蕴,你也甭喊打喊杀,兴许人家只是拿咱们寻开心,想看到咱们吓破了胆的样子而已。”
如果有人塞纸条寻开心,纸条上画个大乌龟或写一些骂人的话,看我们收到纸条气的头上冒烟,他越开心。但纸条上写的是:多管闲事必自毙,不管闲事保平安。这种警告意味十足的纸条,怎么可能是某人的恶作剧?我可没那么心大,也没那么傻。
袁庆问:“徐衡,姚子蕴,你俩到底去不去学劈柴?”
我:“去。”
徐衡:“不去。”
徐衡还是放不下读书人包袱啊。
袁庆道:“我护得了你们一时,护不了你们一世。你们不会半点防身功夫,就算这伙人不害你们,可人生在世日子那么长,总会遇到点危险。现在有机会学点防身皮毛,不肯学。等到真的遭人算计,那就是砧板上的一条活鱼,人家一棒槌砸下来,你们就晕到西天去了。”
“劈柴是力气活,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劈得了柴?”
“那天底下不少寡妇拉扯大孩子,挑水、劈柴、挑粪这些本该是男人干的活,她们不也咬牙干了?读书人读书人,读书人就真有那么了不起?读书人不得吃喝拉撒,照样要去挣钱买柴米油盐酱醋茶?你可别真的以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袁庆狠狠批判了徐衡一通。
徐衡这才答应权且去试试。
柴房里堆着几种柴,第一种是干的松柏枝,引火用;第二种是一段段的干木头;第三种是已经劈好的柴以及捡来的长短不一树枝。
“把这一堆木头抱到后院里去。”
柴房出门就是后院,借着月光,我和徐衡转移木头还是挺快的。
袁庆点燃了一根火把,塞在徐衡手里,开始传授劈柴的秘诀。
“劈柴看似容易做起来难,要劈的大小均匀,不能一块大一块小。像这样粗壮的木头,一分为二显然忒大了,得再对半分一下,就是分成四块,那样好烧火。”
说完这些,袁庆就不再说话,只叫我们仔细看着。
他搬出一个粗壮的圆木墩子,搁在地上,把柴立在圆木墩子上,他举起斧头,抬手一劈,分成均匀的两块木柴掉在地上。紧接着,他依次把那两块半边木柴再分别劈开,等于是一根木头劈成了四块。
“来,你们试试。”
我第一个来尝试,把木头直立在墩子上,高高地举起斧头往下劈,斧头嵌进了墩子里。
“姚子蕴,你把斧头举那么高,你当对天敬酒干一杯?得对准了再使力!”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斧子从墩子里拔出来,这一次学乖了,不举那么高,刃口离直立木头约一指长,目光定在隐形分割线上,往下使力,斧子劈进了柴里。但是,柴没有碎成两半。
“这可咋办?”
“继续使力啊,斧子把木头拿起来也没事,借着墩子继续往下劈。”
我照着袁庆的说法弄,成功劈开了第一块木头,只不过一半多一半少,没有达到均匀的标准。
“横木兄,你也来试试?”
“我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