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衡特意说这样的话，安慰我，无非是怕我无法接受煜爷离开的事情。实际上，这几天跑步的时候我已经想通了，煜爷是王爷，儿女私情不可能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可能格局那么小，该放煜爷自由，我还是有那点度量的。
“知道了，横木兄，你待我是最好的。宋大哥好饮酒，别让他喝太多，不然宋大嫂不高兴，动了胎气可不好。还有慧善这人心思重，可能过大年会想很多事情，你若有空还是陪他聊聊天，解解乏，若是实在没什么好聊的，陪他发呆也是好的。至于我师傅，随他想干嘛就干嘛。”
“知道的，子蕴。”
“那我走了，横木兄你回去。”
路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并非全白。积雪上有红色的爆竹屑，和燃烧后的硝石、硫磺等，有点喜庆过后的狼藉。此时已鲜少听到长时间燃放鞭炮的声音，倒是会时不时的东响一下西响一下。夜空中升起了一束束炸开的烟花，在最炫美的那一刻，烟花就消失了。我对煜爷的感情真是最浓的时候，他就要走了，我们俩的感情会不会像烟花一样稍纵即逝？
不去想那些，未来如何，谁能说得准？如果我和煜爷有缘，分开后，定能相遇；如果我们没有缘分，可能就要相忘于江湖，他娶了他的妻，我也将娶我的妻。
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我举起袖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似乎有一股油烟味。猛吸一口气，再用力地闻，似乎又没有了。到底有没有油烟味？我已经不再信任我的鼻子，靠意识判断出应该有油烟味。
在大家一致决定要开晚市的时候，我估摸着可能会有那么一两桌客人来。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再换衣服打扮了。我下午小睡一觉醒后，就换上了新衣。虽说我极力保持不沾上任何油渍、赃物等东西，可是沾上了油烟味，没有什么香水之类的东西喷一喷遮盖掉，若是被煜爷闻出来，他会嫌弃么？
我穿的是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缂丝圆领长袍子，裹住我脖子的是象牙白交领单衣，腰间系着一根红色的腰带，脚上是一双黑色牛皮小靴。通身的颜色都比较素净，只有那一根腰带，把整身装扮提了一点色调。头发束起包在方巾中，露出的两个耳朵被风吹得凉飕飕的。我这身穿着在室内烤火或者烧地龙正好，单穿着出门，却显得单薄了，应该再加上一件长袄子或者披风，但我没有。寒冷能让人保持理智。
短靴踩在积雪里，发出嗤嗤的声音，有点滑，也有点难走。我已经迟到了，想必煜爷等得很焦急，要不是下雪天跑不动，我早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了。现在，我只能耐心踩雪地理往前走。
忽然，从天而降下一人。他穿着通体黑色的衣裳，脸色像锅底一样黑。“姚子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煜爷久等。”
袁庆来了。
我诉苦道：“袁大哥，你看看这满大街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没有马车、牛车。我雇不到马车、牛车，只能自己走，下了雪的路难走，没办法呀。”
“就你做事毛愣三光，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要把什么大事交给你做，肯定早就黄了。”
虽说迟到是我错了，可过大年也犯不着把我骂成这样。“袁大哥，你还是别骂我了，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快点见到煜爷？”
“让我想办法，你早干嘛去了？”
骂了我几句该解气了，我低声下气地问：“袁大哥，你会轻功，麻烦你施展轻功带我去，成不？”
“不成！你以为你是几岁的孩子，拎着就能走？你我都是上百斤的人，你可知道我拎着你飞檐走壁的时候，累的我满脑子都想把你丢了。”
看不出来，袁庆是个脑补派，心理活动很丰富呢。
我继续求情说：“袁大哥，等到了地方，你尽管把我丢到地上，把我摔哭了，也绝不怪你。”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听袁庆这话，似乎不把我摔疼到哭泣的地步誓不罢休呢。可除了他能加急送我这个人肉快递去，其他人我也求不着。他现在垄断市场了，我只能求助于他，哪怕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说：“袁大哥，来吧。”
“来你个头！你这脸色就像我要强了你似的。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作风正派！”
没想到袁庆竟然低调的开了一回车，我装作不懂，“袁大哥，那要怎样才能配合你施展轻功？
“很简单。”
袁庆从袖中扯出一段红绸，那红绸似是取之不尽，抽了又抽，估计有数十米长。直到全部红绸取出后，堆在地上盘着就像一条红蟒蛇。
“袁大哥，你这是想干什么？”
他啥话也不答，双手并用，把红绸像发好的面团一样放在手里拉面。我在红绸中央，眼前被他炫技飞来飞去的红绸晃花了眼。直到我的腰忽然特别紧，眼前也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红绸，我低头一看，那些红绸紧紧的绑在我的腰上，就跟郝思嘉为了勒出全县最瘦的腰而把束腰勒到变态紧。
“袁大哥，你这是何意？难道嫌我太胖了？”
“马上你就懂了。”
红绸把我拦腰捆住，只有双手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另一端被袁庆掌控着，他双脚点地，整个人腾空起来，红绸那段被他扯紧，我腰上的红绸顿时把我勒得难以喘气，脚一滑，整个人像一块绑好的木头，在空中漂浮。
如果这时候有人抬头看，一定会看到怪异的一幕。一个穿黑衣的大汉，用鲜红的绸子绑住另一个八尺大汉，就跟神仙绑了一只猪要运往天界似的。
很明显，我就是那只被捆的猪，说猪还是客气，起码捆猪的时候是手脚都捆起来，而我只捆了腰，双手得抓住红绸，上半身蜷缩起来，以免被什么树枝、瓦砾刮擦到。
这是一段让人感到耻辱的行程。
我宁愿赤脚走路去见煜爷，也不愿这么被对待。可红绸束腰把我勒得太难受了，一张嘴喝了好多冷风，肚子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随着飞行的距离变长，我的头越来越晕，到底是酒劲上头还是飞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