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连我在内都是一惊,若月也不禁好奇。
“蓝大师亲手做的衣裳她都看不上,怎么宁心悦偷来的样式她就肯穿?”
罗江萍接话道,“毕竟玉蕊姑娘年纪同苏筱差得不大,姑娘家做的衣裳,肯定比那个半老徐娘的更合玉蕊姑娘的心意。”
众人纷纷点头,我心中也不禁一动,暗暗想着主意。
苏晓叹了一声,接着道:“那怎么办,他们显然是要跟我们对着干,现在他们用了你的衣样,万一他们在我们前头就把戏演了,梦霓裳还如何想顺利开得起来?”
春梅冷笑,咬牙道:“横竖那些戏服都是苏筱辛辛苦苦画出来的,要么我们加紧把戏排好了,赶在昌荣戏班之前演,到时即便有人出来质疑,我们只一口咬定是他们抄我们就是了。”
罗江萍也说道:“就是,我们总不能就自认倒霉,临时改样式,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我心中倒是有此意,只是毕竟不知就里,一时也难说服人。
若月说道:“你们把事情想得未免太容易了,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靠先时积累的客人捧场,玉蕊在圣京城红惯了的,就算是我们先开演,只要对面放出消息来,就不会有人信的,到时她背后的客人为了护她,反过来怪我,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若月说着,眼里满是歉意,“大小姐,我是信你的,只恐怕外边的人不信,毕竟蓝大师的名声大伙都是知道的,我们说话未必有用。”
若月一席话说完,在场的人都默默无言。
我心里也是顾虑重重,原先稿纸丢了时,我心想不过是流到那些个小作坊里去,他们照样子做出来的衣服也影响不了《红楼记》开演,谁成想宁心悦竟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蓝彩蝶还采纳了。
这事非同小可,只怕是朱艳玲出马出不一定压得下去,毕竟连当红的花旦玉蕊姑娘都在昌荣戏班,背后的人实力绝不亚于谢钰,不好得罪的。
可是,我这时候再去重新构思设计,之前的工夫也就白费了,我手里统共就那么些钱,再糟蹋完了我还开什么店?
沉思了一番,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事到如今,总不能因为他们名声压我们一头,就认栽重新做戏服,要真是那样,不等排好这戏,钱就该花光了,何况这些衣裳样式都是我早就费了很多心思想出来的,现在就算给我充足的时间和资金,匆忙之下我也不可能设计出比原来更合适的。”
苏晓面色微沉,问我,“那依姐姐的心思,要怎么?”
“若月姑娘,”我看向若月,问她:“你应该还算了解玉蕊姑娘的,你说说看,她是个怎样的女子?”
若月虽然不解,但还是说道:“我见过她几面,对她不甚了解,但像她这样大红的角儿,想也不会是个好对付的。”
那随从的小丫头说道:“我倒是听说过,玉蕊姑娘自打攀上她背后的金主,性情变得越发乖僻了,时常对下头的人动辙打骂,唯独对她那些老客还算和气。”
苏晓却说道:“要真是这样性情的人,能红也难,想必她定是有别的过人之处,想得也比旁人周到,或许我们可以找她谈谈。”
“你知道她住在何处么?”我也正有此意,便开口问。
那丫头闻言却是脸色一变,回道:“我知道的,只是,像她那样的人,恐怕轻易见不着的。”
我冷笑,“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我还管她愿不愿意见我,我自会想法子见到她的。”
“这,大小姐,你万一得罪了她背后的人,那可就……”若月说了一半话,便只是对我摇头,眼里满是担忧。
“我仔细想过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得从玉蕊姑娘处入手,稿纸虽是宁心悦偷的,可外人都当衣裳是蓝彩蝶设计的,昌荣戏班的人也必是跟蓝彩蝶等人串通一气,找他们谈只是自己找气受,他们到时恐怕还会借故先来对付我,只有玉蕊姑娘这个有势力的局外人可能给我一点机会。”
若月仍然不看好,“玉蕊既然接了昌荣的戏,只怕是向着那边的,你去找她恐怕有点悬。”
我心里早有主意,因说道:“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总比干着急好。”
“也只能如此了,小芸,你告诉苏小姐玉蕊的住处吧。”
傍晚,我和苏晓跟着小芸到了玉蕊暂住的酒楼楼下。
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玉蕊的轿子从远处走来。
轿子停在酒楼门口,随后五六个随从排在两侧,一个领头的随从打起轿帘,随即有个一身橘红色衣裙的女子从中走出来。
这玉蕊果然生得娇美。身材又是胖瘦适宜,五官精巧却又十分伶俐。
我跟苏晓早就想好了见她的对策,眼看她被随从围着进了酒楼大门,我们也随后混了进去。
我跟苏晓虽然是生面孔,但因生得还算标致,被店家当成了戏班的人,趁玉蕊的随从下楼点酒菜时,我们敲开玉蕊的门,随即强行闯进门去。
“你们是什么人?”
玉蕊看着我俩一脸警惕地退后,拔出床头的剑指向我们。
“玉蕊姑娘莫怕,我们来找你,是要跟你谈一件事。”
苏晓正说话,玉蕊的随从回来了,进门看见我们就要叫人,被我捂住了口。
“我们不是歹人,别怕。”
玉蕊见状仍是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见玉蕊的丫环噤了声,我才将她松开,随后说道:“我来是告诉姑娘,你在昌荣戏班穿的戏服,原是我设计的样式,蓝彩蝶把你骗了。”
玉蕊听了不明所以,只是将剑重新放回,警惕也少了些。
“什么你的戏服,我听不懂。”
“蓝彩蝶的徒弟偷了我的底稿,你们那出戏所有主要角色的戏服都是我设计的,我是来跟你商议,让他们重新设计戏服,不要再剽窃我的样式。”
我话音未落,玉蕊身边的丫环便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