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吓到谢夫人?
那谢侯爷的伤到底是有多严重啊。
宜光也没有多问,跟着谢迁去了逍遥楼。
方清婉看到宜光的时候还很是兴奋,她在得知谢小将军回来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想要告诉宜光这个好消息,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没想到她竟然第一时间来了。
既然她都赶到了,那她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朝堂当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章之洞看着谢迁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沉声问道。
“嗯。”他微微点头,随后带着宜光进了房间。
房间当中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在房间当中还有一个用柱子和铜制作的带着轮子的椅子。
宜光心里也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下人搀扶着谢侯爷从一旁的窗边走了过来。
不是搀扶,他的双腿瘫软,几乎完全不能行走,若非是有两个人从旁搀扶,他只怕就要直接瘫倒在地上了。
怎么会这样?
所以谢侯爷的双腿,是永远没有办法行走了?
“谢侯爷,您……”
“是宜光来了,老夫这个样子让你笑话了。”谢侯爷两鬓斑白,完全不似之前那样人到中年依旧意气风发。
他的面颊凹陷,看上去受了不少折磨。
“南疆的士兵给父亲下了毒,他的双腿,日后都没有办法吃力了。”
谢迁看着宜光解释道,其实不仅仅是下毒那么简单,还有一系列的酷刑。
那深而长的钢钉直接刺入膝盖,哪怕就是再坚强的东西也经不起这样摧残。
他能保住他这条命都是万幸,更别说自己这两条腿了。
“谢侯爷,您受苦了。”宜光安慰的话一时被憋在了嘴边,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谢侯爷这段时日,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他曾经一个骑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被人弄断了双腿,那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也难怪武功高强的谢迁会在回来的路上遭人暗算,原来是因为谢侯爷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无妨,老夫这条命还留着,谢家军还健在,那就已经是万幸了。”谢侯爷声音低沉,他垂眸轻笑,看上去对自己失去了双腿这件事情表现的云淡风轻。
但宜光心里也清楚,不管换成是谁,应该都没有办法接受吧。
“只是若是被夫人看到,她又要心疼了。”
提到谢夫人的时候,谢侯爷眼神当中也多了些愧疚。
他是在愧疚,自己又成为了夫人的麻烦。
“谢夫人会照顾好您的。”宜光安慰。
他们两个人一起携手走过了这么多年,什么苦难都过来了。
只要谢侯爷还活着,那对谢夫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正是因为如此,老夫心里才愧疚啊,夫人跟了老夫半辈子,年轻的时候在边塞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回京城当中过上了好日子,老夫却双腿残疾,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站出来,这对她是何其的不公。”谢侯爷眼中含着泪,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没事的,有儿子在,儿子也会照顾好母亲的和您的。”谢迁走到了谢侯爷的身后,扶他坐在了轮椅上。
不过谢侯爷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已经失去了,那他就算再痛苦也要接受,最起码人还活着,这就已经是万幸了。
“朝堂上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谢侯爷问道。
谢迁办事他向来是放心的,只是朝堂上的局势,他还是有必要了解清楚的。
祁玉被流放了之后,沧州战事就开始,持续了这么久也终于告一段落,他不在朝中的这段日子里面,应该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都解决好了,陛下没有缴纳我们的兵符,只是儿臣觉得,如今这样也只不过就是缓兵之计,若是陛下有了缴纳兵符这个想法,那这兵符迟早不会留在我们的手中。”谢迁皱了好看的眉眼,也有些心烦。
这是他第一次对景和帝有这么大的意见。
平日里他觉得为人臣子,听从军令那是应该的。
可如今他却不这么觉得了,因为有些命令,实在是听不得,就算听得,那他也不想再遵从。
不是因为谢家有了二心,只是觉得如果一味的听从上面的指令,那只会让朝中那些没有主见的人更加失去自己的主见。
“你说的没错,不过陛下如果要的话,把那兵符给他也无妨。”谢侯爷看着远处,眼神里第一次闪现出了几分落寞。
从前他的性子争强好胜,他总是在想,只要他在位一天就要谋其职一天。
哪怕是再老,也要为百姓做事。
可是自从沧州城一战之后,他彻底对朝廷失去了信心,也对他们这个君主失去了希望。
本以为是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要被猜忌,甚至一度为了拿回谢家的兵符不惜对他们动手。
他就算是再忠义,也确实没有办法在景和帝手底下继续效忠了。
但他也不是落井下石之辈,所以如果景和帝真的让他交出兵权,那他就安安心心的带着自己的那些功绩在谢家颐养天年,这样朝堂当中的那些烦心事也跑不到他的身上。
原本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宜光这下终于开口了。
她知道谢侯爷这是对朝堂之上的事务心灰意冷,可是兵权绝对不能落到景和帝的手上,如果真的交到他的手上,那澧朝才是彻底的完了。
“宜光知道,沧州城一战,侯爷对父皇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兵权一事,您绝对不能全盘交出,如果交出的话,那对谢家对谢家军都不是好事。”
“哦,殿下这是何意?”
本以为宜光会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令谢侯爷意外的是,她竟然对此事开了口。
宜光向来聪明,鲜少会在这些大臣面前提及前朝之事,所以谢侯爷也对她了解的没有太多,只单纯的知道她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那个人是我父皇,可是有些话,我想我还是应该直说。”
宜光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