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多年前,是谢侯爷救了崔寿。”
谈到崔寿的时候,宜光的脸上也多了些沉重。
毕竟崔寿是因她而死,她又怎么能够做到问心无愧。
“崔寿还活着?”崔湜一瞬间老泪纵横,他从没想过,跟着自己多年的属下竟然还活着。
看到外祖父脸上久违的喜悦,宜光甚至不知道后来的话该如何去说。
“只不过这中间发生了太多变故,祁玉发现了崔寿的存在,谢侯爷和谢迁因为崔寿入狱,他身上的伤,就是前段时间在天牢中受的。”
宜光不忍再看外祖父期待又落空的模样,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只可惜崔管事他最后为了证明崔氏的清白,以死谢罪,当众自刎,这才让谢迁和谢侯爷得以出来,也给了我一个来南方的机会。”
宜光叹息一声,声音也有些哽咽。
“崔管事的死都怪我,外祖父您要是想罚,就罚我吧,子衿绝对毫无怨言。”
她跪在了地上,心中满是愧疚。
若非是她去拜访了崔寿,或许崔寿也不会死。
还连累了谢侯爷和谢迁,确实是她不对。
“不怪她,是当时我调查此事的时候应该走漏了风声,所以才会如此,崔公您莫要因此迁怒于她。”
谢迁急的又要跪在地上,只可惜崔云溪却先崔湜一步让他又重新坐回了榻上。
“此事谁也不怪。”
崔湜稳住了情绪。
祁玉等人早就已经心怀不轨,这件事情应该已经暗自调查了许久,所以才会出现纰漏的。
所以又能怪谁呢,只能怪他当年筹谋不善,这才被祁玉这种奸佞之辈抓住了把柄。
崔湜闭上了眼眸,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当年那样的情形,谢侯爷都能够伸出援助之手,那他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确实也不应该在屡屡退缩。
这么多年,他也不过是得过且过,到了年老之际,难道还要如此得过且过下去吗。
“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沉寂了半响,最后转身离开。
那道身影落寞又无助,可是离开的步伐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崔云溪望着众人,没有说话,但是也已经猜到了父亲要怎么做。
“子衿,你现在这里照顾谢小将军吧,父亲那边,你不要操心。”
说罢,崔云溪也转头离开。
只留下宜光和谢迁在房间当中,谁都没有说话。
她低垂着眼眸,看着众人如此为难的模样,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过来坐。”
谢迁看出了她眼底的忧愁,挥了挥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侧。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定论,你也就不需要再发愁了,你外祖父比你多活这么多年,自然懂得该如何取舍,或许正如他所言,就算没有我们,崔管事也还是要死的。”谢迁这话虽然残忍,但是确实事实。
因为上一世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找到崔寿,可是傅疏却也借着崔寿把外祖父骗回了京城。
难道说,这是既成事实,没有办法改变吗。
她不信!
“若是一个人想要逆天改命的人,她应该相信宿命吗。”
宜光侧首,杏眸流转,满是哀伤。
“她应该相信自己。”
谢迁回答的字字有力,仿佛一记光亮照应在她黑暗的灵魂之上。
是啊,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为什么不再坚定一些呢。
她就不信,事事都会同前世一般,无法改变。
“谢迁,这几日我就好好照顾你,你就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就回京城。”
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办法继续在拖了。
眼下她来到了扬州确实比在京城开心一些,可是有些事情确实没有办法继续逃避,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好。”
谢迁弯了眼眸,笑的很好看。
扬州城风水养人,许是在宜光的精心照料下,又或许是扬州城的医师厉害,在宜光的照看下谢迁的伤倒是好的很快。
清晨的光透过悬窗照在了桌案之上,绢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而在它旁边,少女趴在桌案之上沉沉睡着。
等到这束光照在她的眼睑时,她才费力的睁开双眸。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帮崔氏商行整理着账单,昨夜本想着弄好了之后就给姨母送过去,可是没想到就这样睡过去了。
在扬州已经呆了半个月之久,之前皇祖母要的香应该也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再过几天,她也应该回京城了。
崔氏商行内,崔云溪看着宜光递过来的账本,眼神里是意外的满意。
她再怎么说也是久居深宫的公主,怎么会对账目这些事情这么了解。
“子衿,你还真是让我意外,你到底还有什么是姨母不知道的啊,那日 你主动请缨说要帮忙理账我就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竟然还弄的这样好。”
崔云溪平日里对宜光甚是宠溺,但也不是盲目的溺爱。
生意场上的这些事情宜光没有接触过,所以她这个做姨母的打心里就觉得宜光做不来这些。
自然也就没报多大的期望。
却不曾想还是她低看宜光了。
“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了,我在京城当中开了一个香料铺子,还打理着酒楼什么的,所以对生意上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了解。”
宜光勾起嘴角,语气中第一次还有了几分骄傲。
“看来你的性子倒是同我这个姨母有几分相像,你母后若是有你这几下子,或许在宫中也就不会过的那么凄苦吧。”
说到这,崔云溪的语气也有些低落。
可是她们当然都不知道,宜光之所以能够变成今天这样也是因为上一世经历了太多。
“或许是吧。”
宜光只是简单的回答。
再多的话,她也没有办法再说。
“那这批货你去送吧,就当是锻炼锻炼你了。”崔云溪将令牌塞到了宜光的手中,点名让她去做这件事情。
“只是我在崔氏商行从未露过脸,我拿着这个令牌可以吗?”
宜光看着手中的东西莫名问道,万一自己说话没有任何信服力,那岂不是要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