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闻言，懒淡地嗯了一声。
姜戈见她似乎不想再提这件事，便说道：“说起来，我记得过了正月，就是姨母的生祭了吧？”
楚虞怔愣片刻，轻轻点头，“对，二月十二。”
她母后出生的日子。
生祭。
姜戈道：“每年到姨母生祭死祭的时候，母亲都要大办，今年还未得知你回来的时候，母亲还为你三周年的死祭，做过一次道场。”
“有劳姨母记挂了。”楚虞低声。
说实在的，她从小离开父母身边，其实早就记不得，母后长什么样子了。
现在提起来，她还有些恍惚。
姜戈闻言，淡笑道：“当时真是闹了个乌龙，我去找母亲说，表妹还在人世，她怎么都不敢相信。”
楚虞跟着淡笑了一下。
姜戈见状，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不过还好，楚幽还在。
见他不再吭声，话题好像一下子卡住。
坐了片刻，瞧着外头天色不早了，楚虞便站起身道：“想来厨房已经在准备晚饭，我们便去前厅坐坐吧，这时候我娘他们也该回来了。”
姜戈点点头，便跟楚虞一道，去了正厅。
正如楚虞所说，张桂芬和楚二柱高兰已经从绸缎庄里回来了。
郑婆子也派了下人去将楚芸芸接回来。
这时候，是楚虞家里，最热闹的时候。
大家都坐在正厅里说话，瞧见楚虞和姜戈过来，也未多说什么，寒暄过后，便继续方才的话题。
姜戈是个会说话的人，很快就融入其中，一点都不显尴尬。
楚虞坐在一旁，跟他相比，便是静悄悄的，不怎么出声。
顾景舟见状，改坐在她身旁的位子，目光落在厅中正在说话的众人身上，却朝楚虞低声问道：“忠勇侯找玉儿有什么事？”
楚虞闻言，拢了一下衣袖，“没什么事，只是提醒我，过段时间，是我母亲的生祭。”
顾景舟盯着楚虞看了两秒，又抬头朝姜戈看过去。
姜戈原本正在和众人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偷瞄着他们这边，被顾景舟抓了个正着。
他心虚地看了顾景舟一眼，便飞快地转过头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顾景舟是摸不透楚虞的心思，但看到姜戈这样，他却能够看出来，姜戈应该没有将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告诉楚虞。
顾景舟便放下心来。
他不知道楚虞为什么不拆穿他，但既然楚虞不开口，他便顺着楚虞的想法，一道走下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思及此，他才开口道：“什么时候？”
知道他是问母亲的生祭日子，楚虞回答道：“二月十二。”
顾景舟微微颔首，“到时候我陪玉儿，一同祭奠。”
楚虞闻言，扯了一下唇角，自嘲地道：“母亲的陵墓，不在此处，长明灯与牌位也在京中，怎么祭奠？”
是她这个女儿不孝，这时候，也不能赶回去，准备母亲的生祭。
顾景舟却道：“便是什么都没有，只要心诚，处处都可以祭奠。”
“……”
楚虞转头盯着顾景舟，过了片刻，她点头，“也是，那到时候就去仙灵寺，做个法事，点一盏长明灯吧。”
顾景舟应了一声好，“回头我去帮你准备。”
楚虞抿着唇角，没再吭声。
众人凑在一起，闲聊不久，早就忙活起来的厨房那边，便来了信，可以准备用饭了。
郑婆子告知楚虞后，楚虞便跟张桂芬等人说了一声。
众人便停下来话头，自觉围着圆桌坐下来。
席面很快就上来了。
楚二柱看着楚家下人鱼贯而入的一幕，感叹道：“要是老三地下有灵，也该放心了。”
他今日和高兰一起，同张桂芬一起去看了她们家的绸缎庄。
比旁的布店都大不少，且生意好的很。
铺子里，随时都是一堆人，生意不停歇。
他们两个人今日去了之后，都在帮忙。
即便如此，还差点忙不过来。
这是有年关将近的因素，但主要还是她们家铺子地段好，掌柜会做生意。
张桂芬这个刚摸到门道的，跟在容娘子身边慢慢走，就可以将生意做的很好。
加上，楚虞和徐家的关系，与其他商贾之间的联络，更是为她们家的营生，锦上添花，这生意想不赚钱都难。
“二伯日前回老家的时候，可曾去看过玉儿她爹？”张桂芬坐在楚二柱旁边不远处，听到楚二柱提起楚阔，便有些神伤，忍不住问道。
楚二柱点头，“自然，我和大哥一同去祖坟上香，就去看了楚阔，放心吧，一切都好。”
那毕竟是他的弟弟。
虽说只是个衣冠冢，楚二柱还是给打点的很妥当，重新包坟后，又添了不少纸钱，放了不少祭品。
若是楚阔地下有灵，在那边，应该够过个好年了。
张桂芬闻言，这才缓和了些许，“这样就好。我们本来打算，再在这给玉儿她爹，盖一个衣冠冢的，但近些日子一直在忙，没来得及。”
“这家里有衣冠冢了，在外头不好盖了吧？”楚二柱闻言，一边朝楚虞询问地看过去，一边说道：“这回头衣冠冢多了，老三要是想回来看看，都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张桂芬是不懂这些的，只好茫然地朝楚虞看过去。
楚虞见状，将筷子放下来，道：“是有些不好。”她对上张桂芬的双眼，“不如这样吧，开春之后，我到仙灵寺，请大师为父亲制作一盏长明灯，便也算是一种寄托了，日后逢年过节，都可过去祭拜。”
张桂芬点点头：“这样也好。”
她知道，楚阔人已经死了，再怎么做，都换不回来。
做这些，只是想让自己心里有个寄托。
无论是衣冠冢，还是长明灯，只要这个寄托在，都好。
楚二柱闻言，便顺着楚虞的话，道：“还是玉儿的办法好，我看就这么办吧。”
张桂芬还是点头。
楚虞便没再吭声，到时候她去给母后做长明灯的时候，便可同时给楚阔做一盏，这样就成了。
大约是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
大过年的说这些，让人难过。
楚二柱和高兰一道，便转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