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闻言，走过去，将房门打开，就见楚西月拎着个小食盒和一壶茶水站在门口。
“方才顾公子交代我，小姐刚回来，喝些热茶可以暖身，我就去厨房里准备了一些。”楚西月将手里的食盒和茶壶拎起来，给楚虞看。
除却茶水外，她还特意跑了一趟大厨房，拿了一些糕点来。
她寻思着，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爹娘会客，都会准备茶点的，便跟着有样学样。
楚虞见状，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
楚西月福至心灵地道：“顾公子交代过我，便走了。”
楚虞心里微微沉了一下，收回目光，道：“拿进来吧。”
语毕，她便转过身，率先进屋。
楚西月跟在她后头，将食盒和茶水拿进来，放在了桌上。
“这是厨房新买的茶叶，说是叫什么一品春，最适合雪天喝了。”楚西月将东西放好，又把食盒里的糕点拿出来，一一放好，“小姐，侯爷你们慢用。”
语毕，她便乖觉地一福身，走了出去。
“表妹。”姜戈伸手，捏了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说：“你这丫环挺不错的，机灵。”
楚虞在旁边坐定，闻言，白了他一眼，“西月不是丫环，算是我的家人。”
只不过，楚西月总觉得，亏欠她什么似的，留在她身边时，总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多多照顾她。
要是不让她做，她反而不开心，更加不安。
楚虞曾经阻止过，见她不乐意，就随她去了。
加上她本来就不太喜欢人伺候，平时这院子里的丫环下人就不多。
这些端茶送水的事情，就被楚西月揽了过去。
姜戈听楚虞这么说，诧异地看向她。
说实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家表妹性子私底下那么软。
从前楚虞一回到皇室，总是看着，生人勿近，一副高冷的模样。
瞧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姜戈有些奇怪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楚虞从小接触到的教育观念就是，身为龙脉护主，要守护苍生，肯定比任何人都更加在乎他人性命。
只是从前他们接触的不多，只是从面上瞧着楚虞不好相处。
私底下楚虞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也不了解。
眼下，倒是多了些了解的机会。
姜戈思及此，便跟楚虞闲聊起来，说起以往的事情。
大多情况下，都是他说，楚虞听。
他也知道，楚虞不爱说话，就把家里的事情，都说给楚虞听。
就像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不停地念叨。
楚虞无奈了。
听他说了半天，直到姜戈口干舌燥后，他自个儿才停下来。
楚虞见状，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我才发现，侯爷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姜戈接过茶杯，灌了两口水，才觉得嗓子眼里好受一些，闻言，他叹了口气，“谁让表妹你总不爱说话的。”
“没什么好说的。”楚虞懒淡地道。
姜戈很想问问，她自从变成楚虞之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什么磋磨。
但话没出口，就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他了解过，楚虞一家，现在只剩下三个女人，撑着一家子门楣，可想而知，楚虞近来过得有多难。
再说这些，只是提起楚虞的伤心事罢了。
姜戈便换了个话题，“近来京中倒是安稳。”
楚虞闻言，想起来新后，“新后如今，胎气稳固？”
“目下一切都好。”姜戈笑意淡了淡，透着几缕嘲讽，“听说陛下对皇后这一胎极为重视，每日亲自要看太医，为皇后诊脉三次，在场听闻结果，才肯放心，这些日子来，宫里更是流水似的补品，往皇后宫中送，瞧着陛下是真爱皇后这一胎。”
楚虞目光也跟着淡了淡，“倒也正常，他……一直想要个嫡子。”
楚虞是知道，昭宁帝心里所求的。
昭宁帝比任何人，都重视嫡庶出生。
他自己就是嫡子，也渴望下一位皇帝，也出自正嫡。
只可惜，他第一任皇后，是琅琊王氏之女。
昭宁帝想要嫡子，却又忌惮琅琊王氏，世家当权称大。
现在回想起来，楚虞心里也清楚，昭宁帝是断然不可能，让她母后，生下来皇子的。
是以，头些年，母后身体不好，一直未曾有孕，不知是不是昭宁帝的手笔。
她也知道，琅琊王氏那边，自然希望母后生下来一个嫡子，将来坐上皇位，可保世家又是百年昌盛。
当时先皇后已经有了她这个，出生便是龙脉之主的公主，若是再有个皇子，于琅琊王氏更是有利，琅琊王氏自然想让母后生子。
母后间隔多年，再次有孕，这里面，未必没有琅琊王氏的手脚。
只可惜，琅琊王氏鞭长莫及，母后在昭宁帝身边，到底是让昭宁帝如愿得手了。
一个病重，让得母后一尸两命，又让昭宁帝可扶持自己贫寒出身的新后。
若再得个嫡子，自然更可以助长新后家的气焰，打压世家。
是以，昭宁帝自然会倾尽所有，让那个孩子，平安出生。
但世家那边，这次肯定也不会让昭宁帝如愿。
那个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生的。
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就成为了两方搏斗的牺牲品和棋子。
楚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正如姜戈从前提醒她的一样。
她不能心软。
这件事，也轮不到她心软。
世家大族众多，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放过那个孩子的。
楚虞只能什么都不说。
“昭宁帝自然想要个嫡子。”姜戈不知道楚虞心里的纠结，瞧见楚虞神色很是平静，便继续道：“只不过，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楚虞闻言，朝他看过去，“你们打算动手了？”
姜戈吹了吹茶杯上浮着的茶叶，道：“不是打算动手了。”
而是打从传出新后有孕的消息，他们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时至今日，只不过还在铺垫，寻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楚虞听懂姜戈的潜台词，蹙了一下眉。
姜戈顿了一下，他并非笨蛋，这时候也猜得出来，楚虞心中所想，便道：“这件事，是世家联手所为，两方博弈，谁都劝不住的，表妹，你就别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