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幽对上秦钊眉眼里揶揄的笑意，小脸一红，面皮仍旧紧绷着，念了一句：“不正经！”
语毕，就气呼呼地走在前面。
但她眼里却透着一丝丝笑意，压根就没生气。
秦钊笑着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逗她一下。
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起码与楚虞记忆中的不常来往，完全不同。
可以看得出来，秦钊和楚幽关系很亲密。
等到山脚下后，秦钊便牵着楚幽的手，与她一道往官道上走。
楚虞眯着眼，隐约记起来，这一幕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脑海里的记忆卡了一瞬，旋即，像是有某个东西扎进来，打开一道突破口。
下一秒，汹涌如潮汐的记忆，就朝楚虞扑过来。
她想起来了。
是有过这么一件事。
当时楚幽刚十四，玉阳子接到山下一信众求援，让他们去姑苏府城，处理一件事情。
在记忆里，到了姑苏府城后，她和秦钊还去江春楼吃过席面，看过钱塘江景。
而第一次吃到江春楼的东西，还是秦钊出门游玩，从江春楼带了一些好吃的回去给她。
但是味道变得不好了。
所以，有机会到姑苏府城后，秦钊特意带她去了一趟江春楼。
想起这些，楚虞面色微微一白。
怪不得，她觉得江春楼有些熟悉……
原来她曾经和秦钊一同去过。
但为什么，她不记得这些了？
不仅是这些，还有很多事情。
秦钊给她送过泥人，带过塞外的熏肉，与她一同去过京城，到过姑苏，也曾去过黑山岭。
她恍惚的想起来，黑山岭上……当时便有秦素在。
只是，那时候，楚幽实力不济，没能处理掉秦素，得知秦素的身世后，她又不许秦钊动手，便将秦素困在那里。
原本想着，等过些时日，再去处理。
但是，楚幽很快就被接回了皇室，一直没时间再去黑山岭。
怪不得，秦素在黑山岭留下来的阴气，可以与她相同，化为天心石。
她当时只以为，是巧合，是因为那些也是灵气，如此浓郁之下，才通过她的血液，幻化成天心石。
其实，也是因为她曾经和秦钊一起，在那布置过阵法，将秦素一直困在那里。
她和秦钊还在外面布置了一个阵法，是以，没有人能够轻易踏入黑山岭，进入秦素的执念画笼。
蓦然回想到这些，楚虞面上毫无血色。
她怎么就把这些给忘了？
为什么只记得，她和秦钊没什么往来的？
明明她每次离开玉清宫，都是与秦钊同行，为什么在她记忆里，却记不得秦钊和自己有那么多往来？
楚虞想不通，但她此时的记忆，却仍旧没有完全恢复。
只有一大部分记忆回来了。
可里面，没有关于这一切的解答。
楚虞恍惚了一瞬，猛地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房屋里，熟悉的床帐。
她愣了半天，朝旁边看过去，就见窗柩处，已经透进来一片光亮。
她在梦境里，看似只过了一会儿，现实里，却已经过了半夜。
瞧着外头的亮度，怕是已经日上三竿。
楚虞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来，手臂在床上一撑，就想起身，却摸到一片湿热。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手掌摁在枕头上，而枕头上，已经被水打湿。
她愣了片刻，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脸上都是水渍。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哭了？
楚虞看着手上的湿润，陷入怔愣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姑娘，醒了吗？”
楚西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云老爷来了，说是和姑娘您约好要去云家祖坟，问你什么时候去。”
楚虞闻言，想起来自己和云长寿约好的事情，看了一眼手上的湿润，起身走到盆架旁，拿起帨巾，擦掉手上和脸上的水渍，才走倒门口，打开了房门。
楚西月还想再敲门，却见房门被打开来。
楚虞神色如常，“云老爷来了？”
“姑娘你醒了啊。”楚西月看到楚虞，松了一口气，刚要回答，却发现楚虞双眼通红，好像还有些红肿，她不由一愣，“姑娘，你是不是哭过了？”
楚虞摸了一下眼睛，道：“没有。”
楚西月疑惑，“那姑娘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好像还肿了。”
“可能是昨夜睡得晚，没睡好。”楚虞随意找了个借口，便问：“云老爷在哪儿？”
楚西月没多想，“云老爷在前厅呢。”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楚虞说着，便转身进屋。
楚西月见状，便在门口守着。
回屋之后，楚虞快速换了一声衣裳，拢起头发，想要出去，但从旁边的铜镜前走过时，她脚步一顿，回头朝铜镜里望了一眼。
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是有些红肿。
楚虞捏了一个平复术，在眼角按了按，没一会儿，眼睛便恢复如常，丝毫看不出红肿的痕迹。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楚虞这才提步走出房间。
“走吧。”瞥见楚西月还在，楚虞说了一句，便率先朝院外走去。
楚西月跟在楚虞身后，陪她一同到了正厅上。
云长寿正在正厅上等着。
目下时间不早了，楚芸芸都已经被郑婆子送去崔嬷嬷那读书，张桂芬带着楚二柱和高兰夫妻俩，去铺子里面，一来是做生意，二来是让楚二柱和高兰参观。
只剩下顾景舟一个人在正厅里，陪着云长寿。
“云老爷。”进入正厅后，楚虞便先赔不是，“对不住，我昨夜睡得晚，今日便起晚了，让云老爷久等了。”
云老爷瞧见楚虞来了，便笑呵呵地抱了抱拳，“楚姑娘言重了，现在还不算晚，是我心急，在家里瞧不见姑娘来，便寻到了府上，还请姑娘多担待才是。”
楚虞福了一礼，“云老爷客气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趁着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我们去云家祖坟瞧一瞧？”
“那自然是好的。”云长寿来，就是为了这个。
听楚虞这么说，他便连忙道：“那我给姑娘带路。”
楚虞微微颔首，抬头朝顾景舟看过去。
就对上，他那张面具。
楚虞心里一沉，愈发觉得，他那面具碍眼，但面上如同往常地说道：“我同云老爷出去办事，顾大哥就留在家里吧，回头帮我跟娘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