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秦钊去找她，楚幽都是冷着一张脸，一个小奶娃娃，高冷得不得了。
秦钊却笑嘻嘻的，每次去逗楚幽。
渐渐的，楚幽才开始跟他说话，跟他一起练功，两个人关系才变得，愈发融洽。
那一段时间，秦钊起码花了五年。
当时，楚幽的性子和最初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变得好像，真是一个正常的小姑娘，也会笑，偶尔也会生气，只有秦钊哄得住她。
他们当时还在起哄，等楚幽长大，就喝他们俩的喜酒。
但那之后没多久，楚幽就被皇室接了回去。
楚幽刚离开一年，姜戈就找了个借口，闭关不出。
当时他们好些师兄弟还在唏嘘，没想到楚幽和姜戈会变成这样，一个不回来，一个闭关不出。
这……感情不就凉了吗？
可是，只不过三年间，楚幽就香消玉殒。
他们的担心也好，祝福也好，都跟着一同埋葬。
听秦钊说起，楚幽现在的模样，道情脑海里，就浮现出，第一次见，十岁的楚幽时的模样。
他心里莫名一寒。
当初，秦钊花了五年的时间，陪着楚幽一同长大，才给楚幽换了一副性子。
不想出了一次意外，秦钊所有努力都白费。
不知道这次，秦钊想焐热楚幽，得多久。
思及此，他忽然有些理解，秦钊现在性格怎么变得这样。
明明从前是个肆意潇洒的少年……
道情不由咂舌，望着顾景舟低沉的模样，硬着头皮道：“秦钊，你也别太难过，你应该相信你和师妹的感情，你要是跟师妹说，你就是秦钊，她肯定还会和以前一样，跟你好的。”
顾景舟闻言，眉心却皱了起来。
道情：“……”
他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过了片刻，才听顾景舟说道：“她不记得我。”
“？？？”
道情讶异，“怎么会？”
楚幽忘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忘记他师父和秦钊的。
就楚幽那性子，认定谁就是谁，怎么可能对秦钊说忘就忘。
“难道说，我师妹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不是。”顾景舟否认。
道情还想追问。
顾景舟却道：“别问了，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
合着，叫他过来，就是问他，姜戈去玉清宫干嘛的？
道情怎么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工具人似的。
他心里腹诽，但瞧见顾景舟面色不佳，阴沉如雨，他心里一沉。
尽管知道自己这时候，还是别说话的好，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秦钊。”他望着顾景舟，“我不知道师妹那边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只想说，你们的事情我可以不追问，但你得知道分寸。”
顾景舟眯了眯眼睛。
道情语速加快，“我看你现在的气神不稳，你千万别做出什么，走火入魔的事情来，要是那样的话，我师妹肯定更加不会接纳你了。你知道的，小师妹她那人表面冷，其实最心软了，但她又是最维护道统的人，你要是走火入魔了，那你跟小师妹，才是真正走远了。”
“不用你担心。”顾景舟闻言，面色缓和下来，“我心里有数。”
道情见状，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有点累了，去休息了。”
话音未落，道情的身影，就消失在顾景舟眼前，生怕他再说什么似的。
顾景舟一个人坐在床边，想着道情的话，扯了一下唇角，“最心软的小丫头……”
是啊。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楚幽面上再冷，心肠却比谁都柔软。
他当时就是看不惯楚幽，一个小奶娃娃，非得每天装的老成持重，暮气沉沉。
可现在……
楚幽还是变成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想到这儿，顾景舟眼色更是黑沉。
昭宁帝——
百死不足惜。
……
楚虞在屋内坐了半夜后，最后还是冷静下来，洗漱了一番后，睡下了。
她明天还要去找云长寿，改云家阴宅风水，没时间跟秦钊计较，跟自己较劲。
但是，这一夜，楚虞依旧没睡好。
刚闭上眼不久，她就进入了一场梦境里。
楚虞知道自己在梦里。
因为在梦里，她回到了玉清宫。
看到熟悉的山门，她愣了一下，继而便意识到，她是在做梦。
否则，她怎么可能突然回到山门里。
楚虞思及此，提步就朝山门里走过去，一迈步，她却发现，自己的身形……是飘着的。
像是鬼一样，飘着的。
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身躯，都是近乎透明的。
她有些恍惚地想：难道自己又死了？
“你快点，师父催的急，我们得赶紧下山。”
楚虞正想着，前面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道略带些稚嫩，却故作老城的声音。
她怔愣一瞬，便抬起头来。
就瞧见，山道上走下来两道人影，一前一后。
走在前头的是个姑娘。
那姑娘……赫然就是楚虞自己。
或者说，是楚幽。
不是现在的楚幽，看上去，倒像是几年前，才十三四岁的楚幽。
楚虞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不由一怔。
小楚幽板着脸，一副沉稳的模样，眼底却透着明亮的色彩和些许兴奋，彰示出她的心思。
“哪里是师叔催的急，明明是幽儿你自己着急下山去玩吧？”
在她身后，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长袍，带着几分潇洒的模样，打趣着小丫头。
楚虞看到他，又是一怔。
那分明是……秦钊。
或者说，是顾景舟。
只不过，年轻得多，一副少年肆意的模样，透着几分笑意，盯着小丫头。
哪怕一身白袍，都遮盖不住，他骨子里傲劲儿。
不像是翩翩少年郎，倒应该穿上一身红袍，鲜衣怒马。
跟她现在见过的顾景舟，或是她记忆里的秦钊，都是判若两人。
唯独与她脑海里偶尔想起来的片段，十分相似。
在她那偶然想起的些许片段里，才能找到眼前这少年的身影。
楚虞微微蹙起眉来。
前头走着的楚幽，听到秦钊的话，回头瞪了他一眼，绷着脸，“就是师父催得急，我们是下山去办事的，才不是去玩的。”
秦钊眼里透着张扬的笑意，“是是是，我们家小幽儿说的对，我们是去办事，办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