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耍他的必要……
钱万海觉得，还是有的。
毕竟当初他差点伤害了张桂芬。
只是楚虞这么问，他却不能这么答。
现而今，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希望楚虞有办法帮他解决这事儿。
钱万海思及此，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来往，便小声地说起，他这两天的遭遇。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天从县衙回去之后，我就浑身不爽利，身上发寒，哪怕是烈日之下，还得裹上厚衣物，而且……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听到有鬼哭的声音，还有女鬼要靠近我……”
说起这些，钱万海自己的神色都尴尬起来了。
顾景舟也皱了皱眉，钱万海所说的话，并不是一个小姑娘家，应该听的。
可是，他们三个人里面，唯一的一个小姑娘，楚虞，听到这些，却全无反应，仿佛没听见，又仿佛司空见惯似的，反倒显得他们两个男的矫情。
楚虞闻言，确实没多大反应。
这些事，对她来说，也确实是司空见惯。
在玉清宫那么多年，她从十岁，就经常和师兄们一起下山，捉鬼降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鬼怪，其中女鬼艳鬼不在少数，艳闻更是层出不穷，屡屡推陈出新。
她早就听惯了，麻木了。
顿了一下，楚虞便道：“看钱老爷这模样，似乎是撞邪了呢。”
“是是是，我也觉得我是撞邪了！”钱万海连忙点头，“可，可我从青云寺请来了不少驱邪的符箓，竟一点用都没有。”
楚虞淡笑：“当然无用，钱老爷这并非普通撞邪，而是作孽太多，现在那些人回来向钱老爷报仇，一般的驱邪符箓，怎能将他们驱走？”
“报，报仇？！”钱万海猛地瞪大眼睛。
楚虞瞥他一眼，意味深长：“是啊，钱老爷自己做过什么孽，害过多少人，心里应该有数吧。”
钱万海浑身抖索起来，抖得愈发厉害。
他，他害过多少人……
钱万海一辈子，就是爱色一些，死在他手上的姑娘是不少……
怪，怪不得这两天，他闭上眼，听到的总是女鬼的声音……
原来是那些人，回来向他报仇了吗？
钱万海想到那个差点跟他同床的女鬼，吓了一跳，面如土灰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顾景舟看到钱万海那模样，就知道，楚虞没说错，钱万海确实没少作孽，也确实遇到了鬼怪之事。
只是这些……
楚虞是怎么懂的？
顾景舟不由侧目看向楚虞。
楚虞一脸平静地睨着钱万海，见他跌倒在地，她微微福身，蹲了下来，“钱老爷也不用太紧张，你这问题，不是没办法解决。”
钱万海一听，急忙看向楚虞，他挣扎着跪起来，朝着楚虞便不断叩首：“还请姑娘救救我，请姑娘救我一命！”
“万事皆有因果，钱老爷害过那些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可以帮助钱老爷度过眼前的危机，但要真正化解这一切，还要钱老爷自己拿出诚意来。”
楚虞往旁边退了几步，避开钱万海的叩首。
钱万海这种人的叩首，她懒得承受。
钱万海闻言，痛哭流涕道：“姑娘，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认罪伏法，将尸体从钱家挖出来，送其回家，好生安葬。”楚虞起身，低头望着钱万海，道：“这是钱老爷你唯一赎罪的机会。”
“你，你怎么……”
钱万海骇然地看着楚虞，不晓得，她是怎么知道，他家里有尸骨这件事的。
楚虞却没有解释，只是抬手，从钱万海的肩膀上一挥。
钱万海立即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没有最初那么寒凉。
他有些惊奇，还未说话。
楚虞便道：“一报还一报，世上万事皆有因果，钱老爷最好记住我的话，不要抱着侥幸的心思。”
语毕，楚虞便看向顾景舟说道：“顾大哥，我们走吧。”
顾景舟抿着唇角，点了点头，跟着楚虞一道离开。
在经过钱万海身边时，顾景舟扫了一眼，钱万海肩膀那楚虞那曾经拂过的地方。
直到他们俩走开之后，钱万海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上不再寒凉，逐渐恢复正常，他身上裹着的那些厚重衣物，此时穿在身上，反倒有些燥热起来。
他连忙将身上多余的衣物脱下来，只觉得浑身清爽，如同前几日，还未出张桂芬之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楚虞做了什么，竟有这么大的效果。
钱万海万分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变化，高兴极了，转眼就把楚虞之前说过的话给忘了。
什么一报还一报的，他才不信呢。
要是真有报应，之前怎么没报应在他身上？
他就是撞邪了，身上不舒服，现在不就好了？
既然好了，他干嘛要去折腾什么认罪？
倒是家里埋藏的尸体，可以挖出来，丢出去了。
钱万海爱美色，从前偷偷抢过不少民女，到家里来，将人折磨死之后，他又不敢将尸体扔出去，唯恐被人认出来，反倒不好，就将尸体埋在家里的荷花池泥沼之中。
横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能怀疑到他头上。
现而今过了那么久，尸体都该腐烂了，扔去乱葬岗，也没人能认出来。
钱万海心下拿定了主意，只要把尸体丢出去，应该就没事了。
思及此，他便飞快地跑回家，叫下人去荷花池泥沼里挖尸体。
另一边。
楚虞和顾景舟离开县衙，并没有直接回彩云村，而是转道去了街上。
楚虞去买了一些菜，又去之前买布料的铺子，将她定做的衣物取出来，拿回家去。
顾景舟一直跟在她身边，默不吭声。
但这份沉默，委实有些奇怪。
楚虞起初还忍着，直到到了彩云村村口，她还是没忍住，便道：“顾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钱万海。”顾景舟闻言，飞快地吐出三个字。
楚虞并不意外，她知道顾景舟是在怀疑什么，承认的大方，“没错，钱万海撞邪这件事，跟我有关，是我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不过她方才已经将钱万海身上的引煞咒去除了。
只是，钱万海家的阴气已经被激发出来，若是钱万海不好好安抚那些被他害过的人，真要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他自己的责任了。
听得楚虞承认，顾景舟刷地一下看向楚虞，眉头狠狠皱起，“你何时学会了这些？”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楚虞直白地道：“顾大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过分探听，并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