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阿姨给丁桥生打电话,说丁尤尤醒了,没多久,丁桥生就赶过来了。
看得出是睡到一半就急急忙忙过来的,身上衣服穿的随便,裤子还是一条睡裤。
一进病房,丁桥生就过来拉着丁尤尤的手,自责的说,“是爸没照顾好你,今晚要不是我心脏不太舒服医生劝我去休息,我肯定要留在这里陪你的。别怪爸爸。”
丁尤尤安慰他,“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已经没事了。我都说了不让阿姨半夜叫你了,心脏怎么样?”
老丁头心脏不太好,做过一次大手术了。
丁桥生给她倒水喝,“老爸没事,睡了会儿好多了,我现在就在这里陪着你到你出院。”
说是要陪着她,但是现在后半夜,还是会犯困。
看着老丁头在旁边陪她聊天,聊着聊着打瞌睡,丁尤尤想着还是让他回家去休息得了,何必在这里折腾。
刚要叫他,忽然看见他衣服上有根很长的头发。
染着颜色,烫了弧度,发质光滑,看着就是精心打理过的,而且头发的主人正年轻。
她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她最近刚剪短了头发,齐肩的长度,老头定身上这根头发明显更长。
她倒是愣了愣,三更半夜的,老丁头说是从家里赶来的,身上穿着睡衣披着外套。
他在家,能沾到谁的头发?
丁桥生靠在椅子上已经睡过去了,他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一惊,马上醒来把电话拿走了。
一晃眼,丁尤尤看见屏幕上发来微信的人了——
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头像,很网红的那种风格,字大概是,“记得吃药,注意身体”之类的。
太快了,她只匆匆扫了一眼。
但也就是这么快,反而让丁尤尤更觉得不对劲。
老丁头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手机给她玩也无所谓,怎么今天睡着了听见手机震动都吓得惊醒过来,还匆忙的把手机拿走不让她看见。
老丁头走开了一会儿,回来后伸了伸胳膊,“快天亮了,女儿想吃什么?我让家里厨房做了送过来。”
丁尤尤盯着他,“爸你身上怎么有根女人的长头发啊?”
丁桥生脸色微变,急忙查看自己的衣服,还没看见头发就急忙否认,“没有啊,哪里有?哦,可能是你的吧?再不就是家里阿姨的。”
他慌忙的样子真的很明显,丁尤尤笑了下,“骗你的。”
他才松了口气,骂着,“小崽子敢骗我。”
丁尤尤看着老爸花白的头发,勾着他肩膀,“爸你也五十来岁了,打光棍这么多年,要是有合适的,找一个人作伴也好。”
丁桥生急忙说,“又胡说,又拿你老爸开涮。”
“没有啊,我早就说你想找人没关系的,我不会反对——所以老爸,你有看中的人吗?”
丁桥生迟疑了半秒,“没有,你赶紧躺着休息。”
“真没有?追你的总有吧?”
“没有没有,你快别拿你爸寻开心了——我出去上个厕所。”
丁桥生打断这个话题,起身就走了。
以前她也跟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或者是开玩笑的,或者是认真的,她其实表达过自己的态度。
她真不反对,不过要找个合适的人,最起码得是真心对老丁头,不能是一堆歪念头的拜金女。
以前老丁头还跟她说说笑笑的,可是这次,怎么好像对这个话题特别敏感,玩笑都不想开的样子。
丁尤尤心里面其实有一点预感,老丁头在外面的人是肯定有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老丁头这么讳莫如深的,害怕她知道。
其实他要是坦坦荡荡的介绍,她真不至于反对什么,要么就是老丁头本来就不坦荡,知道说出来她就会坚决反对。
什么情况让老丁头这么回避?
对方的身份,性格?还是年纪很小?
丁尤尤想了一堆,也不确定老丁头怎么回事,但是基本已经确定了,他不对劲,有很大的事瞒着自己。
——
早上,贺世倾过来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同事问,“贺头儿你怎么来了?上午你不是休息吗。”
昨晚上贺世倾后夜才走,按排班他今天下午才需要过来。
“早上被电话吵醒了,睡不着过来看一眼。你们先去吃早饭吧,这里我盯会儿。”
俩同事先走了,贺世倾走到病房门口,里面没有动静,他抬手敲了下门,“丁小姐。”
算作提醒了,他开门进去。
丁尤尤也刚从洗手间出来,俩人碰个正着。
她扫他一眼,本来不想理他的,忽然看见他手里拎着个保温盒。
她猜着这是给她送吃的了,半夜她发脾气他没当真。
她心里气消了一些,转头走向病床。
贺世倾也过去,将饭盒放到桌上。
丁尤尤打开看了看,其实他很会做饭的,之前去他那,他随便煮的东西都挺好吃,也挺有技术。
煮的还是粥,不过这次是红枣小米粥,闻着就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拿着勺子喝粥,喝了两口,忽然问,“你们最近天天跟着我爸,他除了去公司外,还常去什么地方?”
外面刮风了,贺世倾转头关窗子。
他是故意不回答的,丁尤尤又问了一遍,“我爸私底下接触什么人最多,你应该最清楚吧。”
贺世倾转过身,“我不清楚,丁先生私人时间很多时候不带保镖。”
“骗谁呢,老丁头最惜命了,他怎么可能私下不让保镖跟。”
“这一点我没有必要跟你说谎,私人的事,丁先生很注意,不会让保镖一直随身跟。”
听出点特别的意思,也就是说,丁桥生带着保镖出门,但是也不是让他们一直跟着。
比如说,去了某个地方后,他就不让保镖跟了,危险不危险的都抛一边了,他也坚持一个人去活动。
丁尤尤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老丁头肯定是有对象了,而且大概率,他们早就已经关系稳定,都不知道在一起多久了。
她放下筷子,朝贺世倾走去,“我爸最近私下里去哪里比较多。”
贺世倾抿唇不语。
知道他嘴很严,而且他会这个反应,估计他也都知道了,可能他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丁尤尤也不为难他,手机响了,她过去拿起来看。
看了两眼后,放下手机说,“明月湾是吧,你不说,我也能查到我爸最近去哪里比较多。”
贺世倾当然知道丁桥生在外面的情人和孩子住在明月湾,事实上,丁桥生很多次说的回家,说的都是回明月湾。
但泄露雇主的私隐,是大忌。
他对丁家的家事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劝她一句,“有任何想法,还是多跟丁先生沟通。”
“你别装好人,你早就知道了。”
反正他是不会帮自己了,丁尤尤一边吃饭,一边打电话。
她不知道在跟谁对话,“待会儿我出院,你来接我,我们去明月湾守着,我今天就看他去找的是谁。”
贺世倾看她是不会轻易接受这件事了,提醒她,“出院就回家休息,你随便外出,丁先生也不会允许的。”
“他随便外出,我也没有允许啊。”丁尤尤盯着他,“要不然你跟着我一起,要不然我找朋友去——别说什么我爸不允许,我还没允许他找人监视我呢,我看你们搞不好都是他请来的奸细,专门替他做事,防着我是吧?”
贺世倾服了她的脑回路,“我们只负责两位雇主的安全,其他事不归我们管。”
她突然调侃,“做早餐归你们管吗?”
贺世倾不说话了,他打嘴仗打不过她,很多时候他自己的行为也在超出自己的理智范畴。
他不该煮粥给她送来,不该没有排班的时间还要过来,他都知道不该做,可是也做了,被她说,他没得反驳。
丁尤尤看他冷冰冰的样子虽然不顺眼,但是这个人,偶尔还是会表现出一点人情味。
就比如这两次送粥,他自己也解释不清。
她也不指望他表达什么,提醒着,“我待会儿中午就出院,我爸送我回家后,我要去明月湾蹲着他,你要是陪我就陪,不陪,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别给我告密听见没有,不然我真跟你翻脸。”
贺世倾自然是不会答应陪她去胡闹,她是带着敌意去的,真被她撞见什么,就是火星撞地球。
可是,他都听见了,他怎么装不知道。
她说出来,就是在逼他。
他觉得接这份工作,是对他一时不理智的惩罚。
没等俩人再说话,门口有人声传来,门开了,丁桥生和何瀚一起进来。
何瀚拎着一大堆吃的,关心的走到丁尤尤身边,“尤尤你好些了吗,我一大早特地去天心楼给你打包刚出锅的点心,你快吃点,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说着把桌上的粥和保温饭盒都放到了一边,天心楼丰盛的点心摆了上去。
丁桥生欣慰的看着俩人,“何瀚有心了,昨天守到半夜,我不赶都不肯走,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家,还是一起吃午饭,你们爱吃的菜我都让厨房准备出来。”
何瀚又是拿枕头又是拿筷子的,殷勤的心藏都藏不住。
丁桥生也满脸赞同,病房里热闹起来,贺世倾在这里并没有让他们任何人在意,保镖而已,他在病房正常,没有人去留意太多。
丁尤尤从一团乱里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贺世倾已经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