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许久,再度清醒过来,已经是夜里了。
丁尤尤感觉浑身酸痛,但是比之前好像是人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伏在枕头上,看到家里的阿姨在一旁打瞌睡。
想上厕所,她坐起来,感觉自己身上还挺有劲儿的,就自己下来了。
卫生间在靠近门口的方向,她走过去,走到一半,外面门忽然开了。
她吓了一跳,却看见来人是贺世倾。
他大概是听见动静了,进来一看,果然是她醒了。
他看着她慢吞吞的步伐,走过来,想了下,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带着她走到卫生间里面,把她放下来,他转身掩上门站到了外面。
过了会儿,她从里面出来了,洗了把脸,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贺世倾伸手过来,丁尤尤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一想,免费人力不用白不用,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有点因为这几天对她态度冷漠而愧疚。
抱她回到病床上,丁尤尤靠在枕头上看了眼时间,真是深夜了,凌晨两点,阿姨都睡死了,老丁头岁数大了熬不动,估计也是回家去了。
她看了眼贺世倾,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就守在外面,看他也没有什么困倦的样子,估计是干这行习惯了熬着守着。
她拍了拍肚子,“我有点饿了,能帮我去弄点吃的吗。”
这个时间了,外面可能也不太好找还开门的。
她想了想,“随便找个开门的快餐店买点好消化的就行,没有就弄碗泡面。”
贺世倾看了看时间,“我去看看。”
他很快就走了,丁尤尤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的,拿了手机看了看。
老丁头给她留言了,说他今天心脏不太舒服,先回家休息,让她醒了打电话让他过来。
现在已经后半夜了,丁尤尤也没打算给他打电话折腾他。
都这把年纪了,半夜接到电话肯定要吓一跳。
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一点小小的落差。
她小时候生病,或者就前两年,不管大病小病,老丁头都会衣不解带的在身旁守着她。
不管在哪里醒来,第一眼都能看见他关切的目光。
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丁头有了那么一点细微的变化。
总体还是很疼爱她的,但是细节上,不如从前了。
她想,可能是他年纪大了,工作又太忙,分身乏术,不可能时时刻刻还以她为主。
一面宽慰自己,一面还是难免发涩。
躺了会儿,门开了。
她坐起来,看见是贺世倾。
手里拎着个保温壶,走到床边,把桌子放好,拿出一碗热腾腾的鱼片粥,还有两样小菜。
丁尤尤饿了,拿过碗筷就开始吃。
贺世倾在旁边坐下来,看着她,“小心烫。”
她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像是餐厅里那种带了科技感的味道,饭菜很淳朴,很干净,就跟自己家里做的一样。
她抬眼瞥他,“不会是你做的吧?”
他只说,“我晚上换班回家吃饭,顺手多做了点。”
“真顺手啊。谁在家吃这种清淡的病号餐?”她舀了舀那碗粥,“你承认是特地给我做的,会少块肉吗?”
他也没说什么,看着她吃,估计是还算顺口,一碗粥吃到见底。
她感觉身上微微出汗了,身上又舒服了不少。
贺世倾去倒了水给她,递过去,“以后别在阳台上喝酒睡觉了。”
丁尤尤抬眼,“你怎么知道?”
问完了,想起她家里是按了好多摄像头,方便他们观察情况的,他那天,是在摄像头里看到她了吗?
他没回答,丁尤尤也不纠结这个。
也许是佣人说的,后来是佣人过来把她叫进屋的。她还没天真到,会以为他会在下班后还热衷通过摄像头来关心她的动向。
吃的差不多了,他递过来纸巾。
其实他挺会照顾人的,观察力很强,很多时候其实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反应了。
估计是常年的工作习惯锻炼出来的。
所以更证明了,他对她冷漠也是故意的,惹她失望也是故意的。
她擦了擦嘴角,“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这也不用人看着了。”
贺世倾起身,收拾了桌子,拎着保温壶就要走。
丁尤尤看着他,其实说不生气是假的,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好像就这样回归到普通认识的人的关系也无所谓。
丁尤尤没管他,靠在枕头上发呆。
睡不着了,后半夜,也没地方去。
想到要躺到天亮,就觉得无聊。
贺世倾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
靠在那百无聊赖的玩领口的扣子,其实她很多时候都会露出一种很空虚孤独的状态。
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喝酒,就算时不时的呼朋引伴,好像她也没有特别快乐。
他知道她现在睡不着,也一个人无聊,又折回去,问她,“玩不玩游戏?”
丁尤尤抬眼,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掌上游戏机,递过来,“游戏跟我家里的一样。”
她拿过来看了眼,里面的游戏确实跟在他家玩的都一样。
他平时工作是不可能带这个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回家特地跟饭菜一起带过来给她的。
她歪在枕头上,找出来一个游戏玩了起来。
贺世倾在旁边看着她,看了会儿,还是要转身出去。
心里面那点舒坦又没了,丁尤尤叫他,“又想保持距离,又暗戳戳对我好,精神分裂也没你这么玩的。”
贺世倾顿了顿,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在对她好。
以前接触的雇主,他也不会只是机械的执行任务,也会在雇主需要的时候主动关注。
也没指望他承认什么,丁尤尤玩到一半,就觉得没意思了,游戏机递给他,“不想玩了,还给你。”
贺世倾接过来,她又恹恹的靠在枕头上,枕着自己的双手,垂着眼睛犯困。
心里面越想越觉得不舒坦,还是小时候好,生病了,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她也做过几年幸福的小孩,可惜太久远了,上一次被父母同时关心,都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了。
反观现在,躺在医院里,老丁头回家睡觉了,妈妈在国外许久都不联系一次,唯一给她送口吃的,是这个对她若即若离的保镖。
她觉得挺好笑的,笑了下,抓过被子盖住自己,谁也不想理。
贺世倾看着她把自己蒙起来了,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他站在床边,半天才说,“明早想吃什么。”
丁尤尤听见了,但是没搭理他。
又来这套,好像她需要他施舍似的。
她不说话,贺世倾问,“你是不是想让丁先生过来,我过去接他。”
她莫名有点恼火,掀开被子瞪他,“用不着你关心!我说了用不着你对我好!我在阳台上喝酒跟你又没关系,你现在是可怜我?”
其实对他发火也不应该,她和他一样,处在一种矛盾的心态里。
明知该利落放手,又还是会被对方的出现搅乱心情。
她的声音到底把阿姨吵醒了,阿姨坐起来,疑惑的看着在病房里的贺世倾。
而后就发现丁尤尤已经醒了,急忙起来说,“小姐你醒了,我马上给先生打电话。”
丁尤尤摇头,“算了,太晚了别叫他了。”
阿姨不敢怠慢,“我真失职竟然睡着了,先生走的时候千叮万嘱,等你醒了一定要给他打电话的。”
说着已经将电话打出去了。
贺世倾知道这里用不着他了,很快就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