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谢母,林情牵在院子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心里一阵阵的烦闷,谢崇业走了,把这个烂摊子扔给她。
她根本就不擅长处理经济方面的事,他明知道这样会给她造成无尽的麻烦,他还非要这样做。
她拿出手机,给那个人留言,“谢崇业,别以为我会感谢你,你留那些钱给我,只会给我惹来麻烦。”
“你赶紧滚回来,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24小时内你出现,我还能饶你一条命,不然你等着,我剁碎了你!”
发完了,又觉得不好,不吉利,她赶紧撤回了。
死不死的,以前老骂他,现在这个时候,一想到他真的生死不明,她又焦虑恐慌。
最后给他留了一条,“谢崇业,不管怎么样,你一定有办法联系我的,别让我担心了,我真的好害怕。”
放下手机,她躺在靠椅上,满心怅然。
丁尤尤从外面回来,进门的时候,看了就一个保镖在。
刚想问另一个去哪了,就见贺世倾从里面走出来,估计是借用洗手间去了,边走出来边整理衣服下摆。
她瞥见他那双手,好长,好大的一双手,手背上筋络雄浑,力气一定出奇的大。
她嘴角一挑,板着脸堵住他,“你一个大老爷们,用我们的私人卫生间?我放了几包卫生巾在里面呢,你岂不是都看见了。”
贺世倾挪开目光不理会她,“跟林小姐说过了,没碰过你们的东西。”
“林小姐是老板,我也是投资人——你们整天在这里晃,问过我的意见吗?”
知道她是故意胡搅蛮缠,贺世倾别开脸,“那以后不用了。”
“倒也不必——你叫我一声丁小姐,好好跟我商量一下,我也不是不能行个方便。”
贺世倾那张冷峻的面孔没有任何反应,看都不看她,绕过她走开了。
丁尤尤气恼的瞪着他,看着他那高高的身形,又气笑了。
好,当她是透明人。
装正经是吧,她倒要看看他有多正经,她就喜欢撩这种正经人。
看着贺世倾走到外面去了,显然是躲着她,她哼笑了一声,转头进了屋。
看到林情牵落寞的坐在那,丁尤尤关了门走过去。
直接了当的说,“我找了信得过的内部朋友,问了那个事了。”
林情牵抬眸看过来,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丁尤尤说,“是有一具溺水的尸体被捞了上来,不过也确实是面目全非了无法辨认,身高体型什么的,泡了那么多天的水,也有偏差,警方那边正在通过失踪人口来排查身份。”
“有什么特征吗?年纪?什么血型?”
丁尤尤掏出来一张单子递给她。
是一份法医给的验尸信息。
林情牵仔细的看了看,年纪写的是,三十到四十岁左右男性,血型B。
林情牵脑子里嗡嗡响了起来,她又看了看身高,和谢崇业也对得上。
“你先别害怕,你看这个年龄,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范围太大了,而且血型常规的就那么几种,我还是B型呢,这些特征太常见了。”
“那个尸体上面没有其他特征吗?比如,穿的衣服,或者是身上有什么手术过的痕迹。”
“这还真没说,我让人再细问一下,不过你看法医既然没写,咱们就别往上套了,很可能是没有那些。”
可能是,法医验尸,要是发现死者身上有动过手术这些大的特征,没理由不写出来。
不过又一想,乡镇的法医,未必会做那么细致的检查。
她的心情反反复复的,一下子死过去,一下子活过来。
丁尤尤看她懊恼的捂着额头,知道她这几天被折磨的快要疯了。
一边拿手机跟人联系一边说,“是我没问清楚,应该让他们问更细致的——我再去打探。你早点回家休息吧,老这么紧张也不是个事儿,身体熬坏了。”
林情牵一脸的颓丧,这件事让她现在没法正常生活了。
丁尤尤也没有想到,谢崇业用这样一个方式,让林情牵重新审视和面对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只是这个方式,未免太极端了,真是要让人去掉半条命那种。
丁尤尤只能安慰她,“没有DNA的鉴定,不能定论的。牵牵,我相信老天不会忍心这么伤害你们的。”
林情牵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不能相信命运和老天。
她只知道事到如今,她已经濒临崩溃。
她突然想到爸爸,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老天,有命运,那爸爸在另一个世界,是不是拥有保护他们的力量。
她马上就起身往外走。
俩人走到外面,保镖拦着。
贺世倾走过来问,“林小姐要外出,还是回家。”
林情牵瞥他一眼,这几天几个保镖紧盯着她,已经让她有种被禁锢的感觉。
她锁眉说,“我要去墓地,祭拜我爸爸。”
贺世倾道,“林小姐要稍等,这种非计划内的路线,我们需要先跟谢先生报备,还要提前去场地排查。”
丁尤尤走出来,狠狠戳他的胸口,“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人家请你们来是保护安全的,不是来看守犯人的!”
丁尤尤虽然脸上愤慨,但是手指戳到贺世倾的胸膛,却难免生出几分绮念。
好结实的身体,胸膛又硬又宽,贴上去的一瞬,她还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男人身上有香味,还是挺有意思的。
她抬头,对上一张冷脸。
但是极有男人味。
她禁不住舔了下唇角,看着面前的贺世倾,“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给谢崇业打电话,他也不敢不让牵牵去祭拜她爸爸,你在这里管东管西的,信不信我投诉你。”
贺世倾没搭理她,拿起手机,转头给谢崇业打电话。
丁尤尤又注意到他手背上的血管和青筋,荷尔蒙气息很浓,很性感。
放下电话,贺世倾回头说,“可以了林小姐,我们送你过去。”
他马上安排人手,准备出发。
林情牵就算不想让他们跟着,可是看样子也是不能甩掉了。
丁尤尤另有去处,她刚要上车,看见贺世倾就站在隔壁,跟下属们说着等会儿的路线和注意事项。
穿着西装,腰线收得很贴合好看,又有力量又不失美感。
她手不自觉地就拍了上去。
然而还是没等碰到,那个警觉性极强的男人就突然回过头来,手瞬间就朝她劈过来。
差点打到她脖子上的时候,贺世倾蓦地停住了,带几分怒意的警告,“丁小姐,别开这种玩笑,误伤到你会很严重。”
“哦——我只是想问问,请你做保镖的话,要花多少钱。”
贺世倾一脸的冷峻,“现在是我工作时间,如果你有需求,可以去联系公司。”
丁尤尤趴在跑车门上,挑着一双漂亮的眉眼看着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下班时间,能约你吗?”
他不看她,转头就上车走了。
真够冷酷的。
丁尤尤笑了一声,也上车走了。
——
半路上买了花,林情牵到了墓地。
有保镖先上来,看过没问题了,才让她上来。
她抱着花走到林父的墓前,放下花,看着爸爸的照片。
也过去有些日子了,她再看着爸爸的样子,已经能接受他去世的事实了。
她喃喃的说,“爸,我来看你了,如果你在天有灵,你一定知道我心里面祈求的是什么。你会保佑我们的,对吗?”
一直默默的站着,许久,有风吹过来,吹的四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云飞快的流动,好像人生,不经历大风大浪,就看不透很多障碍。
她转头看回墓碑,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她想要谢崇业回来。
她眼眶有些发酸,低头拭了下,看见墓碑旁边有别人送来的花。
爸爸这里也常有他的学生来拜祭,所以有花不稀奇。
不过有两天了,花都有点蔫,估计很快就会被清理掉。
她随手打开一束花,果然是学生送的,里面带着卡片,写了一些寄托哀思的悼词,最后落款,“学生**敬送。”
她又去看另外的花和礼物,估计是这两天还没清理,送的东西有不少。
看到压在下面的一个花束,里面也有一张小卡,写了几行哀思,不过没有署名,落款只有一个很简略的简笔画。
她看到后,眼睛顿时瞪大了,一股过电的感觉瞬间从心脏流过。
她嗓子发干的看着那张卡片,上面画着的,是一只小鸟。
她一下子就感觉到,这是谢崇业送的。
他很多次跟她讲以前的事的时候,用小鸟来指代他自己。
她激动的手抖,拿着卡片,下意识的就往四周围看。
保镖在跟前,问她,“林小姐,要走吗?现在风很大。”
林情牵哀伤的说,“再过会儿,我还有话跟我爸说,你们走远点。”
保镖回头看贺世倾,不远处,贺世倾一边在四周围观察,一边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
保镖们都往后退,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
林情牵一边拭泪,一边掏出手帕,擦拭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
她心里想,是谢崇业送来的花,除了他还有谁会放这么个卡片,还有谁会用小鸟来指代自己。
她心里面又有些不确定,这个人,如果是想要给她传递消息,只送花怎么能保证不会被清理掉,墓地的管理会定期打扫的。
等了好一会儿,墓地周围都是静悄悄,林情牵将那个小卡拿到手里,不着痕迹的塞进了衣袋里。
一边拭泪一边站起来,心里骂着,“谢崇业,你这混账,要不是她突然想到来这一趟,突然翻看了下花里的卡片,谁能发现你留的信号。”
这卡片最好有你的消息。
顶着红红的双眼,她起身离开墓地。
几个保镖前前后后的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回到家,她忍着激动,关起门,确定了保镖都走了,她才将那个小卡拿出来。
研究了一下,卡片背面是一家花店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一切都不对劲,她感觉这个号码就是谢崇业故意留给她的。
她想他不直接主动联系她,是不是因为她可能被人监控起来,他要保持防范,所以不能直接来找她。
她顿时又更警觉了几分,没有直接用自己的手机联系那个号码,而是翻找了一下柜子,找出来了一部旧手机,把自己在外地玩的时候买的一张新的电话卡给换了进去。
确保这些东西都是安全的,她才给那个号码打了个电话。
但是对方没有接。
她就给对方发了个信息,两个字,“小鸟。”
像是对上了暗号,过了会儿,对方发来了一个地址。
是一个步行街,晚上那里是个夜市,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她马上把手机揣好,换了身衣服,将家里的灯都关掉。
她心里大概知道,每天那些保镖会等到她关灯休息后才会走。
过了一阵子,她预计人都撤了,才下楼直接去了地库,开了一辆自己平时从不开的车,直接出了门去了那个地点。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的,夜里了仍然很多人,她又问了一次那个号码在哪里,对方没有回答。
她却感觉到,谢崇业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看着她。
她就从街头开始走,一直顺着人流往街尾走。
身边的每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她都忍不住看一眼,怀疑那个人就是他。
可是都没有,一直到她走到街尾了,摊贩和路人都稀少不已,也没有看见那个人。
她几乎怀疑是哪里弄错了,或许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什么小鸟,什么地址,都是她的幻觉。
她不自禁的有一些情绪反应,下意识的头晕和恶心,差点要呕吐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走过来。
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不及反应,来人一把捂住她的嘴,拽着她往一旁昏暗的角落走去。
她刚要挣扎,就听见耳畔落下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像是有电流在血脉里窜涌,林情牵顿时停下了所有挣扎,任由对方将自己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