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
看到了就看到了……
反正早晚也会被旁人知道,只不过现在比她预想得早了些……秦小少爷一知道,恐怕她再回去时整个宗门都要知道……
但,难得他高兴……
白珑在少顷里收拾心思凝回神。
他们此时已经到令吾城里,她照着信中地址,约莫两炷香时间,找到了信中所写的巷子。
这是一条幽静的巷子。
位于城东——位置极佳的地处,却幽幽静静,既没有喧闹的铺子,也不见了挤挤攘攘的人群,由此可窥得其:贵。
它这里的每处宅子都大而阔,被充裕的灵光环绕,白珑顺着巷口往里,在巷子里最里面的一户宅子前停了下。这里就是她要找的地方了。
“两位仙长?”身后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穿青袍的中年修士,他留着山羊胡,彬彬恭礼的对两人一拜,却是问他们是否是想租住这里。
他道此宅已经被租下,倘使他们愿意的话,他很愿意带他们看一看别处。
白珑摇头:“不是,我们是来寻人。”
山羊胡男修便不再说什么,冲他们一礼便离去,白珑看他走出巷子才上前,只不过还没敲门,袖子里就飞出一只蓝鹤——正是那方才看过的信,它又变回鹤形,飞进门缝里,只听“咔”的一声,从里面给他们打开了门。
“……”
白珑在门边立了片刻,才出声,“进吧。”
重重进深的宅院,最靠近东面亦是距离大门最远的庭院位置是最好的,但现在,那精贵的庭院没人,反而是在次好的院落里,一个紫色法衣的女修正在一扇门前:
“好朔朔,你乖乖的,开开门吧……”
她身形高挑,紫色裙裳纱衣缈缈,头顶飞天髻,声音温柔又带着无奈和忧愁,“你已经几天不肯见我了,这怎么行呢,就是有哪里不好……也还有我呢,你这般自己待着怎么行呢?”
门那边静静没有回音。
“唉……”
“你还不肯见我,再这样,与其让你被发现被别人杀了,我来……”她叹着气幽幽,语气竟可称温柔,只不过这一句没说完,突然,她转身,脸上的温情一霎变质,然而这变质也是一霎消去,因为她看见了来人是谁——
“珑、珑珑!!”
白珑:“……”
白珑:“嗯……”
话没说完,云若就飞扑而来,一下把她抱住:“真是你!!”
云若,便是此紫衣女修的名字。
她年华几何不知,师承合欢谷,修为乃是筑基中后,比白珑修为高几阶,此时一双明艳的眼眸全是欢喜,抱着她掩不住的惊喜欣悦,“是你,当真是你!珑珑你真来了……!”
“嗯……我来了。”白珑连听着她一叠声的欢喜,又直白的言语,一时做不出反应,只站立着任她抱着,口中有些干的回出一句。
她把那信掏了出来——算证实自己来意。
“噗!”
云若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
她看也没看信,只看着她,“我知道信是我写的,我还让它能开门,我只是没想到……!”她简直是凝视着她了,口里的话又柔软又温情,“我只没想到你竟真的会来……我以为至多得你一封回信,一封回信就很好了!”她眼里喜悦代表她话全是真的。
白珑不惯面对此般,只过了一会儿才动动唇,只是刚想开口,就见云若转过头,却看到了——看向了她身旁、身后另一人,“他是谁?”
“…小白。”白珑介绍,却没有说更多的意思。
云若没有追问,“哦?”一声,看向“小白”,她眼睛眯了一下,这个时候,看起来又与先才几般模样不一样了。
“小白。”云若笑着道。
他点点头,算作招呼。
白珑等着他们说完了才道:“我……不熟别人,我来也一样,”
这就是解释她为何没有找个别人推介于她,也是表明她亦是符合她请求之人——对妖鬼有经验,是以,她来此是有理,且通顺的。
只是她解释得……实在糟糕,
前言不搭后语,中间又不该省略的略了去,只这没头没尾的两句……
她不由在心里叹一口,不过好在有这两句打头,后面的一句倒顺畅了些,她望着已经又把目光转回来,笑盈盈望着她的女修,道,“先给钱。”
什么?
云若眼里疑惑升起,眉尖都挑了起,但又很快落下,她显然是明白的快极了,“当然!”
她笑眯眯的,亲亲热热的:“要请珑珑帮判别妖鬼,当然要先给灵石。”
说着掏出钱袋——一个雪白色,有着细绒绒柔软白毛的圆圆的荷包,她直接倒出了一枚灵珠,“多了再找我。”
——连她想要说的后面的话也提前补充,让她不必多说一句了。
要知道,一枚灵珠相当于一千灵石。
白珑顿了顿,到底没说出旁的什么,只平着脸“嗯”出一声。“那么,人就是在……”她提目看向刚刚、不久前她在的那扇门。
“嗯……”云若的声音低沉下去。
白珑的心绪也跟着低沉了沉——如果不是她此般模样,单凭她刚刚,她简直要怀疑是否真有妖鬼一事……
但,“是真的,他就在屋里,”云若忧叹,露出了几分正色。
她抬手挽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屋门那边一并去,“我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道,他们到这里总共不到一月,前头小半个月都还好,“没觉着什么异常”,就是这几日,约莫前七八日前,她那情儿突然就躲起来不肯见人——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与我闹别扭,”
她道,情儿小性儿,有时她路遇隔壁邻居多说几句他都要闹她,所以还反思自己是不是那日又让他醋了来,只是没想到竟越来越异样,
“他初时还被我哄出来,可越躲时间越长,而且偷偷跟我——我们就住在一起,他夜里就住在我床榻上,却睡到半夜藏起,而后又躲着看我,可这般鬼鬼祟祟,我发现他时他却浑似不觉……”
“后面,他原先绝对不喜的东西,突然就喜了,原先喜欢的,突然有一些变得更爱,有一些却抛——我问他,他面露迷茫……”
她脸色凝重,“不久前我才听过,遭了妖鬼起初看不出,只随着越来越严重,才渐露妖鬼相……而妖鬼相,就是像也未像。”
既像,又未像。那邻人所举的例子就是,说妖鬼相千差万别,有些人看着就是个原来一模一样,只是更狂热——这个狂热通常在喜好、性情上,但具体表现却是有的人喜的更喜、厌的更厌,但也有一些是相反:
原先喜欢的变厌恶,厌恶的反而成心头爱。
最最怪的,他们自己对自己的“异样之处”竟都没有觉知……
云若回思过去几日他的异样,竟都和听闻的对了上……这才深思之下,给她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