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里!”
“就是这儿!”
肃寂的令吾城外,猫妖领着白珑,两人由白珑驭行,飞速向城里靠近。
已经是金丹的白珑,速度比从前快之数数倍。
猫妖脸色焦急,“我……我前几日还见过他,他说要暂时去一地方,让我独在灵均山,不要外出,守山等他,等你们回来,可是、可是……”
猫妖漂亮的脸上些微自责,这在矜骄的他来说已属少见,“我没想到他被人抓,我……打不过那些人……只能来找你……”
猫妖咬唇,骄傲的猫妖艰难的说着。
白珑脸色亦紧,她没想到结丹后见到的第一人就是飞练,他不知如何奔波,向来柔滑的毛发都凌乱了去,他见到她就急道“白兄长被抓走了”!
白珑此时再用契纹感知,契纹仍在她腕间,仍是属于她和白清离之间的连系,但她发出的感知犹如投入深渊,数道皆没有反应,她摸抚了下白猫的脑袋,沉肃看向令吾城中央。那里就是猫妖所说关押白清离的地方。
“那些人修为最低的和你现在一样,你要不要,先去找人帮再……”
眼见那城楼愈近,猫妖想了起来。担忧看她。
白珑摇摇头,她知道那座城楼,那是上清宗的地方,确切说,整个令吾城都是上清宗的仙城,城里无数上清弟子的产业,整个东洲都是上清宗的地界,何况就位于仙山脚下的仙城?
白珑向最中间那座高楼而去,那是专为上清宗的仙师们所筑留的仙楼,她过去出入令吾城从未见其开放过。寂静蔓在令吾城,不止此事怪谲,整个城中都陷入异样的静寂中,就好像城中人一瞬都敛息沉睡去。
“是,大典吗?”
她不知何时说出了口,眸光向仙宗投去一息。
“是,在办那个大典,”猫妖答她,因这异样的寂静,他微贴近了她的小腿,些许不安。“难道他们是趁大典的时候都忙,其实早已盯上白哥哥……”
白珑脑海中闪过诸多,她识得白清离,到经年的捉妖鬼、历秘境,陪她赤霄谷、青羊坡、独乐城,西洲,妖族,乃至十年闭关……
——‘就是,从前一些杂事’
脑海中浮出他送别时的话,她难以克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那时就感到他将遇险……
高楼近在咫尺。
她驻身微定,不要再靠近也能感到那上面散发的沉凝的、威吓的气息。
生人勿进,不可擅近!
白珑抽出了剑。
低头,一缕法力凝成透明的气泡,将小白猫笼在了其中,她抬指温道,“多谢你带我来我这里,到这就行了,你回去等我罢。”
言罢,那气泡带着瞪圆眼不满的猫飘向了仙山方向。
她收回视线,重新望向高楼。
……
“什么人!”
闯入的一霎,厉声传来!仿佛从四面八方,亦仿佛这声音已是攻击,白珑只觉到五感震刺一般痛。
她没有退却,事已至此她也没了退却的路,震刺传来的一息她已经提剑击去。
极短的刹那,双方已一个交手。
白珑亦是在这一击之后,才看清这楼内景象,看清之下,双瞳骤缩:
高楼之高,远超她在外所看,若说在外此楼十几层之高,此时她在楼中,向下望去,赫然犹如站在上清极巅,且下面并不是层楼,而是,整座楼,只有这一层……
楼内不知是何物之光,四面白光。
白珑只一眼,一时分不清是此楼本就如此,还是入得此间自身变如小蚁所以才感到如此种种。
“令吾重地!大胆小修!速退!”
一眼之间,已又是数道交手,飞练说得没错,这些人最低也是金丹,白珑攻挡着,极力在楼中搜寻,她亦能感到,这里与白清离相关,就算他已不在此地,也来到过此地之感。
而这里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
——在底下
她感到契纹里的连接,向下最盛!
她毫不迟疑向下冲。
“不知悔改者,杀!”
“杀!”
“杀!”
声音从四面八方,不!就是从四面八方!
白珑此时才看清,那发声的不知围杀她的数道人影,还有楼壁之上——
四面楼壁,有着无数的人……
他们像是被白泥或是什么塑在了墙上,人面也像白泥像模糊,他们身上散发着白光,是,是……
法阵。
白珑辨别了出,身上已被那些光割出道道裂痕,她才从结丹的雷劫里度过,还未闭关稳固,只感身上痛意堪比雷劫,但她没有停,即便是震惊时也未慢下一分,她能感到阵眼就在楼底,那里还静坐着数十修士,这一次,她隐约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脸——
不,不能说熟悉,因为她不知其名,但她绝对能认出,他们都是宗中人,是她在宗门里或多或少眼熟见到过的人……怎会……
法阵之中,围着什么,是……什么……
“唔!”
她的伤重到第一次影响了速度。
但她也是在这一时,看到那阵中被围,或者说被囚的,是白清离,不,不是白清离,那是一个,有着白清离的模样,身貌,却闭着目,半透半隐的“人”……
那是什么!
繁复如囚笼的阵法,当中被囚的“人”……
如果,有一双眼,能从此时此地向上,会看到整个令吾城,偌大令吾城,特定方位地界,镇守着无数上清弟子,所组成的法阵与楼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从一楼大至了一城,而再从上看……这样的法阵,无数:
令吾城,东洲百千仙城,中洲,西洲,南地,北境,整个仙修界,仿佛都在同一息里沉寂了,而无数相同的大大小小的结阵,组成一个偌大的、修士的五感亦能感知的覆天盖地的阵,看得见的、看不见、无数数法阵的力量,向着同一处,上清宗的后山界汇去。
“囚……”
是个囚阵……
白珑不知她窥见了什么庞然之力的一角,她在窥到的一霎,感到五内俱伤,仿佛是悟道时练气之体悟到了天道一霎,那不是当时的体魄所能承受,超过了法体极限,她咬着牙,眼中却猩红一片被血气冲蒙,小白……
她能感到那囚阵里的就是白清离。
她离法阵愈来愈近,可才结丹的身体亦到极限,她离那阵似乎只有咫尺之距了,然而——那些闭着眼的同门忽而蓦地睁开眼,随着他们睁眼,那法阵之上蓦地腾出杀气,白珑只觉身体较于感知更快地避闪,然而还是慢过,她感知升起时已感到了濒死的危感……
“小白”
犹如喃喃,也可能是心中之声,她红蒙的眼只看到模糊里面前出现了小白的身影,那囚阵里的仿佛木石一样被封的人,站起来了,挡住了那致命的杀气……
小白。
白珑想起了夜雾林中,彼时濒死落下时被雪白的身影接住,此时正如彼时,她甚至一霎产生了错觉,好像她身在夜雾林中从未走出,与他其后的一切都不过是夜雾林里一场幻梦。
“不可!”
“仙祖息怒!”
“求您归阵——”
无数惊惶声音,那身影仿佛听到她心里的声音,缓回头向她看。
然而亦是在这时:
“父神!”
一道清脆干净的声音,这声音白珑在不久前刚刚听过,就是这声音,引领着她来到此处,她在不久前刚刚把他送回灵均山保护,是……
犹如白丝一样的一根毛发,飘散在空中凝出一个漂亮矜贵的少年模样,“父神大人!”‘猫妖’轻轻又用一种古怪的音调唤。
“不好!是魔——”
“浊气入侵!”
在‘少年’凝出的同一息,整座高楼被以他为原点纳入其中,那是一股与此界格格不入又莫名熟悉的力,白珑看到白清离回头,但朦胧的身形迅速消没去,而后,整座高楼被吞去。
“魔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