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伸手抱住顾裴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裴煜整个人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的反应，让沈初更加心疼。
这么高傲的顾裴煜有一天竟然在她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
曾经沈初以为自己看到顾裴煜后悔的样子时会觉得快意，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没办法用爱恨来形容自己和顾裴煜之间的关系。
她早就不能单纯的恨着顾裴煜了。
那些恨在顾裴煜的靠近和付出中早就一点点转化为其他情绪了。
她只知道这一刻看着这样的顾裴煜，沈初心中只剩下心疼。
下巴轻轻搭在顾裴煜肩上，沈初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好。”
-
医院附近的咖啡店里，祁景坐在沈初对面，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两杯咖啡，还保持着送来时的原样，显然是没有一个人动过。
沈初开门见山的道：“今天下午顾裴煜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沈初的这个问题，祁景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如果不是因为顾裴煜，祁景想沈初不可能会主动约他。
顾裴煜下午是如何匆忙慌张的要找沈初，是如何害怕沈初误会他自己和沈瑶的情况。
以及顾裴煜是如何催着他赶去黎家，和他不愿意回病房眼巴巴的坐在这里等着沈初身影的事情，祁景一字不漏的全告诉了沈初。
不光如此。
还有这六年前，顾裴煜是怎么撑着走到今天的。
“六年前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虽然我想你对于我这声道歉也并不稀罕，可我还是想说，六年前是我太过于武断，对你没有做过任何了解，就从主观上对你这个人做出了狭隘的判断，从而伤害了你，这句对不起，是我应该给的。”
“至于顾裴煜，我不想替他辩解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他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你决定怎么对他，都是他应得的。”
“作为裴煜的朋友，我也没资格说什么，阴差阳错，他把你认成了沈瑶，这个真相直到你‘死’他才知道，当初在医院，他是怎么对你的，我在现场看得一清二楚，这六年他又是怎么活在对你的痛苦和内疚里折磨自己的，我作为朋友也看得一清二楚。”
“或许之前他确实有愧与你，可离婚后的那段日子，他是真的爱上你，真的想要对你，想要挽回你的。”
祁景走后，沈初坐在椅子上，好一会都没回神。
她脑子里全都是这六年多顾裴煜是怎么一步步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在D国她拼命挣扎的那些年，远在江宁的顾裴煜也未必好到哪去，活得行尸走肉。
“你之前离开江宁的那天，裴煜开车去机场追你，一不小心出了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醒，那次他伤得很严重，差点就没救过来，后来好不容易醒了，一能下床他就瞒着我们所有人飞去了D国。”
“他去D国根本就不是去谈生意，他去D国是因为你。”
“得知他去D国后，我联系过他，让他尽快回国，可他却在D国一再延期，直到他的身体再也负荷不了，我担心会出问题才把人给带了回来。”
“沈初，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他。”
那时，祁景坐在她对面，一字一句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从没停止对你的赎罪，更舍不得停下向你靠近。”
“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重新走向你的机会。”
沈初闭了闭眼睛，坐在原地好一会没说话。
许久，直到面前的咖啡彻底凉透，沈初推门离开。
-
医院病房里，顾裴煜坐在窗户前，身上就穿了件单衣，看起来有些单薄。
从沈初走后，顾裴煜就一直坐在那里没动过。
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门把被人从外面拧开，顾裴煜失神的看着窗外，完全没注意到房间的情况。
沈初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她目光落在窗边，那个显得格外孤单的身影上。
她心莫名被揪紧。
下意识的，沈初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她在顾裴煜身后站定，等了几秒，伸手从后面轻轻抱住顾裴煜的肩膀。
顾裴煜猛的回头，再看见沈初的脸的那刻，他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沈初竟然回医院了。
他有些激动的看着沈初，因为情绪太激动，甚至连说话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去组织。
“初、初初，你怎么来、来了？”
沈初没先解释，而是凑过去伸手抱住顾裴煜，轻轻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顾裴煜整个人都僵硬了，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了。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初初……”
带着些忐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初缓缓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突然想回来。”
“想看看你。”
像受惊一般的顾裴煜猛的朝沈初看去，“你刚刚……”
顾裴煜说了一半又不说了，他怕自己是幻听了，沈初怎么会说……想看看他？
可在他的怀疑中，沈初却坚定的告诉他
“我说，想来看看你。”
努力放轻声音，沈初在他耳边道：“顾裴煜，刚才走之前我给你的回答是认真的，答案我不会变。”
“而且我刚才想了想，过去的事情我们已经改变不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去想了，你，沈瑶，还有过去那些事情，都到此为止吧。”
“我想和你试试。”沈初抿了抿唇，停顿了两秒，“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无论以后结果是什么，但至少，此刻，我是真的想和你试一试。”
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多的时间，她早就向前走了，也不可能一直回头看。
而且六年后的沈初，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卑微的跟在顾裴煜身后的人了，如今的她足够耀眼，足够努力，足够面对一切未知。
“所以，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出尔反尔。”
“顾裴煜，以后如何我不能保证，但至少这一刻我是真心想跟你试试……”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裴煜用力抱进怀里。
几乎是被按进顾裴煜怀中的。
鼻尖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以及一丝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甚至还莫名的让沈初有些安心。
“不会让你后悔的……”
顾裴煜一字一句道：“只要你答应，我就不会给你机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