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棠迎着风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卸下了积压前世今生的重担,一下子觉得自己都松快了许多。
从侯府离开的时候,陆挽棠脚步轻快地在屋檐影幢中掠过。
身后跟着的暗卫仍旧悄无声息,护着她一路回到府中。
就在她回屋歇下没多久。
沈鹤辞屋子外间的婢女揉着脖子,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婢女直接推开门进去,就看到苏梦璃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再去探床上世子的鼻息,婢女吓得面色惨白,猛地后退跌倒在地。
一声惊恐唤醒了整座侯府。
……
“小姐,你不知道吧!”摘星兴冲冲地跑进来,沈世子死了!”
摘星一脸唏嘘,“他那位苏夫人竟然对他情深至此跟着殉情了!”
陆挽棠眼睛闪了闪,“怎么死的?侯府可是说了缘由?”
“沈世子重病缠身无药可治,昨日夜里去世。还是被院中婢女发现的,说起来也是巧了,上午刚请您去瞧了瞧,晚上就走了。”
陆挽棠勾唇淡淡一笑。
可不就是巧了。
阎王要他三更死,总不会留到天明。
侯府短短一夜时间,已经挂上了白幡。
听说永定侯听闻噩耗后病倒了,请了无数医师大夫进院看诊。
大仇已报,陆挽棠已经无暇顾及旁人。
她看着匆匆回府的萧寒迟,心里狂跳:“怎么现在就要出发?不是应该后日吗?”
“宫中派来的人到军营传话,让我即刻出发,只带三千西营将士前往玉门关。”
陆挽棠心头一个咯噔,三千将士?
“怎么这么少的人?”
“二皇子即位,这是朝中一些武将和老臣极力给我争取的了。”
萧寒迟无奈,“我现在收拾一下衣物,这次前去,恐怕要很长时日都不能回京,我已经让人把你和爹娘安排妥当,若是京中出事儿,会有人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他吻了吻陆挽棠的额头:“不用担心。”
“这么危险你让我如何不担心?!”
陆挽棠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一脸坚定:“我跟你去。”
她很认真地看着萧寒迟:“我陪你一起去!”
萧寒迟眉头一皱,下意识拒绝:“乖,你去做什么?我这是去打仗,一路危险重重,你跟着去我护不了你。你留在京中照顾爹娘,安心等着我回来。”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陆挽棠没拦他,语气甚至很平静。
但是谁都能听出她的坚决。
她说:“你见过我的本事,我从不是需要躲在他人身后的女子。就算你现在走了,我也会暗中跟上去。”
“你!”
萧寒迟无奈地停住脚步,身上盔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重的声响。
“寒迟,带上我。”
陆挽棠清冷的脸色一派镇定自若,好似他们这次去的不是什么战场,而是南下游山玩水。
“我绝不会拖你后腿。”
陆挽棠如是说道。
最后,二人一起离府的时候,平阳郡主带着下人匆匆赶来。
看到陆挽棠一身轻骑便装,更是一愣,“挽棠,你这是……”
“娘,挽棠和我一起去。此次出征危险,我会护好自己和挽棠,你和爹在府中好好等着我们凯旋归来。”
平阳郡主大惊:“挽棠也跟着去?这么危险,你一个女子——”
陆挽棠还没说话,萧寒迟已经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对平阳郡主说道:“娘,挽棠的本事并不输给儿子,她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她留在京中,你就别多说了。我们这就出发,你和爹好好保重身子。”
说完牵着陆挽棠出府,两人各自上了一匹马。
陆挽棠朝着平阳郡主颔首告别,跟着离开。
平阳郡主叹了口气,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不安极了。
只希望两人都能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陆挽棠跟着萧寒迟一路出了城。
她一身男女不辨的大氅裹得严实,脸也用黑布遮挡了大半,又紧跟在萧寒迟身后,城中守卫根本没认出来。
只以为是萧寒迟的下属,一起放了行。
等到离开城门后,陆挽棠扯掉面巾,露出那张莹白如玉的脸,朝着男人轻轻一笑。
萧寒迟突然就心定了。
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两人和三千大军集合,马不停蹄赶往边关。
冰雪消融的春末还带着料峭寒意,官道上除了他们这队人马很少遇见其他百姓。
接连赶了好几日的路,玉门关外的战况再一次传了过来。
天倪和东瀛数日攻打边关,破不开玉门关,竟想着法子去攻打了西南方向的平洲。
平洲作为大晟西南方向的驻地,多年来遭无数外敌觊觎,却从没被攻破。
只因地势曲折险要,比玉门关更易守难攻。
敌国数次攻击都被打退,已经成为大晟最名副其实的守地。
这还是头次被人攻破。
消息传回来不过一日,朝中暂未收到消息,如今该怎么办?
萧寒迟拉住马缰,脸色凝重。
“寒迟,我们先去平洲。玉门关有数万将士,没那么容易攻破。或者你带人先行一步去玉门关,我去平洲。”
陆挽棠想起前世也发生了这一遭,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怎么解决平洲的事儿。玉门关等着你,平洲交给我。”
陆挽棠笃定的语气让萧寒迟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你又梦到了什么?”
陆挽棠点点头,“嗯。我能解决,你相信我吗?”
萧寒迟咬了咬牙,“不是不相信你,是我担心你。挽棠,这些事儿本不该让你来承担,这是我的责任。”
哪怕朝廷那位不需要自己,但他又怎么忍心见到千万百姓流离失所。
陆挽棠温柔地看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眉眼坚毅果敢:“我不会让自己出任何事儿,你给我一队人马,我去解决了之后快马加鞭赶回去。”
陆挽棠把马赶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到了边关之后立刻把张勤,王越宿抓起来,这二人通敌叛国。”
萧寒迟深深地看她一眼:“好,保重。我在玉门关等你,必须平安到达,知道吗?”
陆挽棠嗯了一声,“放心。”
两人分道,一人前往玉门关驻守,一人前往平洲解决烂摊子。
在陆挽棠来看,平洲的事儿不见得多危险,的确就是一堆烂摊子。
平洲失守是因为知府被杀,如今坐在知府位上的,乃是天倪派来的会变换人脸的奸细。
再加上驻守平洲的十一皇子被召回京,没了人镇压,各路牛鬼蛇神都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陆挽棠带着五百萧家军,一路赶往平洲。
与此同时,好几封信在暗卫的传送下,飞到了师父和师兄们的手里。
到了平洲五十里地外,陆挽棠带着五百人直接从城外密道进入了城内。
夜色深沉如墨。
知府府邸中灯火通明,言笑晏晏。
闹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陆挽棠带着十数人踩着屋檐分散在了府中各处,没惊动任何人。
至于府中的那些暗卫,都被萧家军不动声色地解决了。
陆挽棠扒在屋顶,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块瓦片往下面看。
坐在床边的中年男人正在脱鞋,看样子是准备歇息了。
陆挽棠眯着眼打量了几眼屋子里的布局和环境,跃身跳下了屋顶,踩着窗框翻身进了屋内。
她动作轻盈,走动间黑衣浮动不染一丝灰尘。
几个眨眼就到了床边。
正要动手取人性命,没想到那人突然一个滚动躲开了。
“来者何人?!”
陆挽棠话不多说,直接动手取人性命。
她手中成爪,直抓人面皮。
这是“假知府”用原知府人皮做的一张脸,再用密法贴在脸上,可维持多日。
前世陆挽棠听闻这个消息后还感叹了许久。
这一世,倒是可以亲眼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