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沈鹤辞在前院堂屋等了半晌,才看到长公主带着几个婢女跟在身后。
那几个婢女抬着的人,正是他担心了半个时辰的苏梦璃。
苏梦璃面无血色,身上穿着的衣裳已然换了一件新的。
早晨穿出门的那件,早就被血痕浸湿弄脏……
“璃儿!”
沈鹤辞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握住她的手,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怒:“长公主殿下,郡主把本世子的人弄成这般模样,究竟是何缘由!”
长公主脑袋痛得快要炸开。
今日可真是够热闹的啊,走了一出又立刻来了一出。
还全都是她那好女儿惹出来的。
“此事是个误会。”
荣华长公主一开口,就觉得这句话格外熟悉。
她都要解释腻了。
“是景安调皮任性了点,路上沈世子的婢女不小心冲撞了景安,她把人带回来惩罚了一通。”
长公主满脸无奈:“我刚已经骂过她了,又请府医给这位姑娘看了伤上了药,好好养些时日就无碍了,还请沈世子不要和景安计较。”
沈鹤辞脸色似明似暗。
就只是一个责骂这件事儿就了了?!
“景安郡主把璃儿打成这般模样,长公主殿下这就想结束了?”
荣华长公主皱紧眉头,“沈世子这是何意?本公主已经责骂景安让她悔过了,还想如何?”
沈鹤辞握紧苏梦璃的手,咬牙道:“景安郡主当街掳人的事情到底如何暂时还未知晓,简单责骂就过了,璃儿这身伤岂不是白挨了?!”
荣华长公主不耐烦了,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愧疚和自责。
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两人一眼,抬抬手就让下人随意把重伤的苏梦璃放在地上。
沾地的那一瞬,苏梦璃痛得打了个寒颤。
她被抓来后受到景安郡主惨无人道的折磨,到处都受了刑。
沈鹤辞看她痛苦的哀叫,心疼得厉害,太阳穴突突直跳,“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璃儿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怎能把她直接放在地上?!”
荣华长公主气势凌人,“区区一个乡野村姑,往日连我公主府都进不了,可如今得罪了我儿受了罚,至少还留下一条命!
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大言不惭地指摘景安!谁给你们的胆子?!”
她冷笑一声,“沈世子,你配吗?”
说完径直离去,丝毫没把二人看在眼里。
沈鹤辞差点咬碎了银牙。
他永定侯府是比不上长公主府尊贵,可也是京中的高门显贵,长公主确实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
简直欺人太甚!
沈鹤辞不自觉用了力气,被他握住手的苏梦璃再次痛呼一声,这才唤回了他的注意。
“璃儿,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沈鹤辞想去抱人,可想到自己的腿,又停了动作。
叫来公主府的下人,把苏梦璃背到了车上。
苏梦璃痛得神志都不太清楚,一直迷迷糊糊地睡着,偶尔又会睁开眼确认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看到沈鹤辞就在自己身边,眼眶一红掉下泪来。
“世子……你可算救璃儿了。璃儿好痛。”
沈鹤辞心口微动,紧接着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开。
他给苏梦璃轻轻盖上丝绒被:“乖,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我们回府,去请大夫给你看看,明日就好了。”
苏梦璃挤出一个笑,半晌又沉沉睡去。
睡去之前的最后一刻,她觉得自己最近身子有些不对,经常感到疲乏无力。
前几天身上的小口子也是,过了十几日才渐渐愈合。
……
元宵之后半月。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京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一,永定侯府世子半月后娶妻,娶的是他从乡野带回来的一个村姑。
为此气坏了永定侯,永定侯誓不同意,父子离心。
其二,皇上病重未愈,二皇子暂理朝政,边关再次发生动乱。
天倪和东瀛疑似私下合作,在玉门关外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其三,十一皇子在军营误杀无辜将士,被京兆尹押送入牢举证调查。
其四,民间流传出一条消息,大将军萧寒迟非平阳郡主和萧老将军亲生,真实身份乃是前朝太子。
这些消息一传出,整个上京都热闹了起来。
百姓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陆挽棠坐在茶馆二楼听完了各种传言,好笑地下了楼。
她边走边道:“前两条我倒是能信,后两条实在荒谬,听起来只觉得匪夷所思。不知是何人传出来的,思绪很是活泛新奇。”
摘星跟在身侧也笑嘻嘻认同,“光是最后一条就很假了。将军怎会是前朝太子,简直太好笑了。这样说的话,小姐岂不是太子妃了?哈哈哈哈!”
陆挽棠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摘星立刻反应过来捂着嘴连连摇头。
“走吧,去给将军送点吃食,他都连续好几日未曾回府了。如今边关战事一触即发,气氛僵滞,若是天倪和东瀛一起进攻大晟,怕是又有硬仗要打,更何况……”
更何况朝廷中以二皇子为首的大臣虎视眈眈地盯着萧寒迟。
内忧外患皆在,到时他们的处境会变得格外艰难。
陆挽棠越想越觉得忧虑。
等会儿送了吃食回府后得给五师兄写封信,还有七师兄和大师兄,至少得提前做好准备。
陆挽棠一边想着,一边到了军营。
没一会儿萧寒迟出现在营地外,亲自接了她往里走。
“最近没歇息好?怎么瞧着瘦了好多,眼下青黑都快掉地上了。”
陆挽棠跟着他到了营帐里,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萧寒迟把她抱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他亲昵地嗅了嗅她的甜美暖香,“好想你。”
食盒打开,饭菜还泛着热气,陆挽棠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我也想你。不过先吃饭,婆母进厨房给你熬的汤,等会儿多喝一点。”
他抱着人不松手,“你喂我。”
冷冰冰的盔甲膈着陆挽棠,她有些不方便地喂了他一口,“你先把我松开,姿势别扭得很。”
萧寒迟嗯了一声,不要她喂了。
但自己喝着,也不松开她。
陆挽棠好笑又无奈,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