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时不时听到将士们操练的动静，还有兵甲在行走间发出的沉闷声响。
这种情况下，陆挽棠不自觉就严肃了几分。
从男人怀里挣扎着下去后，规矩的坐在了旁边，“赶紧吃。吃完了我就回去了。”
萧寒迟等会儿还有要务处理，也不再逗她，埋头吃起来。
陆挽棠偶尔给他夹菜，营帐里氛围难得温馨。
萧寒迟眉眼都轻松柔和了许多。
“……今日来之前听到京城里传遍了各种消息，十一皇子真误杀了人被关进大牢了？”
萧寒迟点了点头，面色冷静寡淡，“二皇子让人动的手。”
陆挽棠好奇：“那十一皇子还能出来？”
皇上病重一月有余，一直没见好转。
二皇子逐渐展露野心，锋芒毕露。
十一皇子如今撞到刀口上，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知。”
萧寒迟眼神微闪，“十一皇子手中的兵符若是不给出去，还能留条命。”
陆挽棠点头，颇为认同，“二皇子想要的，可不就是他手上的兵符嘛。”
四条传言前三都是真实的。
陆挽棠一颗心突突跳了起来，莫名有些不安。
“……我还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传言，是有关你的。”
萧寒迟倏地看向她，眼底的情绪一点点渗出来，带着晦涩难辨的光，“什么？”
陆挽棠多了解他，哪怕他脸色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可也从那语气里听出丝丝缕缕的不对劲。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传言你不是婆母公爹亲生子，你的真实身份是——”
“将军。”
恰好有人找来，打断了陆挽棠未尽的言谈。
萧寒迟立刻变了脸色，起身，“什么事？”
“宫中来人，宣您入宫，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萧寒迟应了一声：“马上去。”
等人走后，他深深地看了眼陆挽棠，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等我回府再说。你先回去，我让人送你。近日不要乱跑，最好不要出府，就算出府也把娘叫上。”
陆挽棠跟着他站起来，忧心忡忡地往外看了眼，“怎么突然宣你入宫？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陆挽棠点点头，“好。”
从军营离开，她很不安地回头看了眼。
笼罩在冬日暖阳中的军营冷肃销杀，不知埋葬了多少枯骨。
又不知见证了多少人的生离死别。
陆挽棠没耽搁，从萧寒迟不同寻常的态度里，她隐隐察觉到什么。
只是心里那个猜测，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前世并未出现过这种传言，她也没有活到最后。
“婆母在哪儿？”
一路心惊胆战地回了府，好在路上没出意外，陆挽棠看见管家就问。
“殿下在后院。让您回来后去找她。”
陆挽棠心跳如鼓，胸口像是有块巨石沉甸甸地压着，让她呼吸都急促起来。
疾步走到平阳郡主院子门口。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路都在紧张。
后背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门敲响后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打开，露出平阳郡主那张温柔的脸。
“来了。快进来坐。”
她亲昵地拉着陆挽棠进去，温热的手又暖和又柔软，“怎么这么凉？冻坏了吧？真是辛苦你了，这几日寒迟政务忙也没空回来，还劳累你跑一趟。
这小子！等他回来了定要好好说一声，再忙也不能不回家啊……”
陆挽棠握住她的手：“我不冷，婆母不用担心。”
“我刚去军营，寒迟吃了饭后就有人急匆匆地召他进宫，我有些担心，不会有事儿吧？”
平阳郡主把她牵到软榻落座，金丝炭无声地烧着，屋子里很暖和。
窗户半开泄进来一些凉风，驱散了几分闷热。
陆挽棠坐在窗边：“婆母，外面的传闻您肯定也听说了吧？到底是真是假？今日我去见寒迟之前本以为只是无稽之谈，谁知他神色不对，我和他谈话之间他就被召入宫了。”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平阳郡主喝了口茶，“寒迟的确不是我和你公爹的亲生儿子。”
陆挽棠差点被呛住。
敢情那传言都是真的？！
“那萧寒迟真的是、是是前朝……”
那两字好像烫嘴，陆挽棠说不出口，嘴巴一直在抖。
然而下一瞬，平阳郡主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对，就是传言那样。”
陆挽棠失手打翻了茶盏，“真、真真的？”
平阳郡主被她的结巴逗笑，本来还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一些，“真的。”
“其实我和你公爹都是被前朝皇上宇文城所救，后祁氏窃国，从太子手中硬生生抢了过去，还杀害了圣上。”
说到这儿，平阳郡主脸上满是憎恨和杀意。
“若不是圣上托孤给我和你公爹，寒迟怕是……圣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濒死之际封寒迟为太子。
日后登基大统，更有朝中两大元老华太傅和蓝丞相督国辅佐。
可谁知那祁氏心狠手辣，不肯放过任何一人，杀尽忠心耿耿的老臣，更不会放过太子殿下了……”
“后来我和阿轩把太子养在了我们名下，顺利躲过追杀，让他长大。”
陆挽棠抿了抿发干的唇，“原来是这样。我真没想到，没想到寒迟竟然是……那他的名字岂不是叫宇文寒迟？”
“寒迟是我和阿轩给他的取得，圣上生前为他取了名，单字霄。云霄的霄。”
平阳郡主解释：“至于我和阿轩，我娘是前朝长公主，说起来也算是寒迟的半个姨母，阿轩是宇文家的人。
这些年我们唯一的想法便是护着寒迟长大，若有可能，那个位置……本就该是他的。”
陆挽棠眼皮狠狠一跳，“他是何时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也是在前不久，他出发前往边关之时，阿轩告诉了他。”
陆挽棠想起萧寒迟那日的模样，好像是有些异样。
她以为是边关的事情困扰，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等晚些时候他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吧。更多的事情让他给你说。”
陆挽棠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