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棠晚间等得昏昏欲睡，都没等到萧寒迟回府。
她不安地问了好几道，得到回复后连瞌睡都清醒了。
终于在后半夜等到了他。
快要到三更，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冷寒凉风随着他走进来的身影一起往里灌。
陆挽棠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男人满身肃然地走进来。
“怎地还没睡？”
萧寒迟脱掉大氅，搓热了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蛋，“这么晚，快些歇息。”
陆挽棠的困意一扫而空，立刻坐起来，“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皇上病重，召见了好几位大臣。二皇子和十一皇子皆在。
怕是等不到春日宴就会……二皇子是皇上心仪的继承人，稳操胜券。
十一皇子离宫之时找我交谈了一会儿，耽误了些时辰。”
若是在今日之前，陆挽棠心里还隐隐觉得十一皇子坐上那个位置，肯定比二皇子好得多。
至少十一皇子是心存仁善之辈，对萧寒迟也算尊敬信任。
可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
见陆挽棠沉默不语，脸色有异，萧寒迟顿时明白了，“知道了？娘给你说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陆挽棠瞪他一眼，“这么大的事儿你就瞒着？害我今天差点被吓死。”
萧寒迟笑笑，脱掉外衣起身洗漱，“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爹娘瞒得我好苦。”
陆挽棠怀疑：“真是如此？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前段时日才知道的呢？”
“那你觉得我何时知晓的？”
陆挽棠眯了眯眼，危险地盯着他：“你还真是一早就知道了？！”
萧寒迟笑笑没说话，进了里面的的浴池。
声音悠悠传来：“帮我洗，我就告诉你。”
热水缭绕间，陆挽棠刚走进去就被拽住了脚踝。
一个身形不稳掉进了池子里，发出扑通一阵声响。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
外间候着的摘星张了张嘴，被凉风及时捂住，“你干什么！”
“这是我想问的，你干什么？！没看到将军刚才进去了？赶紧走走走，将军和夫人之间的事儿不是我们能看的……”
摘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脸红透了，低垂着头匆匆回了自己的住处。
后面凉风嘲笑地跟着她：“现在懂了？我说你平时机灵点，别在将军和夫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往里冲，免得打搅了什么好事儿，有你好看的。”
摘星低斥：“闭嘴！要你管！”
“我这是关心你。”
“不要你关心……”
另一边的浴池。
陆挽棠满腔疑问还没问个清楚，就被人拉进了绵密的情潮里。
水一波波的荡出来，又渐渐收回去，打湿了地面。
云雨初歇，陆挽棠已经被擦干抱到了床上。
两人相拥而眠，陆挽棠终于有了机会问他。
“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记事之后，派人查过，一开始只觉得爹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结果没查出异样，然后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
后来无意间听到爹娘谈话，这才让人查出实情，那个时候我刚上战场杀敌，回来后得知消息，就瞒着他们继续派人查了下去。”
陆挽棠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可真会瞒着啊。爹娘现在都还以为是在你上次离京之前才知道的。”
萧寒迟抱紧她，声音里满是餍足，“瞒着他们也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有些事情说的太明白，反而对他们不好。”
“那为什么瞒着我？也是不想让我担心？”
“自然。不想把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可是后来又一想，你都是我夫人了，就算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在旁人眼里你我也是夫妇一体。”
萧寒迟亲了她一下，“别人可不会在杀我的时候放过你。如此说来，告诉你似乎更好，让你有个准备。”
陆挽棠点了点头，“可不是。还有，这件事儿为何传的到处都是？是有人查到你的消息了故意说出去的？”
“不是，是我故意派人放出去的消息。”
陆挽棠惊讶地看着他。
“最近朝廷动荡，就连边关也不太平，各种传言纷纷扰扰，我自然要把身世公诸于众，好让全天下的人重新提起前朝，重新提起我父亲。”
陆挽棠看着他眼底的光，突然有些心疼地抱了抱他：“若是你爹娘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欣慰的。”
二人无声温存了一番，流淌的气氛都带着情谊绵绵。
“皇上怕是查到了我的身份，所以这才几次三番对我下死手，面上却不得不装作器重我的样子。
我手里的兵符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想着收回去了。偏偏有爹和朝中大臣在，还有边关随时爆发的战事，他不得不维持面上和谐。”
陆挽棠脸色沉了下去：“所以之前那些追杀刺杀都极有可能不是二皇子对我们下的手，而是皇上。”
“嗯。”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婆母说……你准备夺那个位置？”
她从没想到自己这一世嫁的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前朝太子，甚至和天下最珍贵的那个位置有了关联。
萧寒迟修长的手指一下下顺着她的秀发，芬芳暗香扑鼻而来。
他有些困倦的闭上了眼，“不是我想要，而是我不得不要。那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抢了，这个别人甚至是杀我全家偷我珍宝的恶人，你说我要不要？”
陆挽棠细细抚摸着男子精致俊秀的眉眼，揉散他眉眼间的阴戾。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前提是无论何时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还有我，还有爹娘，不要太冒险激进。”
哪怕那个位置危险重重，布满荆棘。
只要他决定了要走这条路，她定会陪着他走下去。
萧寒迟倏地睁开眼，把人压在榻上，眼底满是亮光和欣喜，“我答应夫人就是。不过夫人是不是该付出点什么？否则我又怎么心甘情愿地听夫人的话呢？“
陆挽棠好笑地瞪他，“你要什么还需要问我？你自己不是在取了吗？”
“夫人主动点，我会心甘情愿听夫人的话……”
又是一阵持续的人被浪翻滚。
陆挽棠昏睡过去之前最后一刻想的是，这男人还真有些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