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询问过医生后,时初得到两个小时的出院时间,时初床上外套,戴上口罩,遮住了脸上的伤口,只留下一双大眼。
就是可惜眼角的乌青有些碍眼。
“小姐,别开窗,小心着凉。”罗姨坐在副驾驶,扭头对后座的时初说。
时初关在医院几天,好不容易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哪能那么轻易的关窗。
“我穿的比较多,没事儿。”
这话才说完,窗户就被傅言深从另一边关上,没了风,凌乱的长发挡在时初额前。
“听话。”
傅言深把她的长发顺在脑后,用一根皮筋绑起来,动作很轻。
时初不满,她嘟囔道:“车里闷,真的闷。”
“前面开了窗的。”傅言深直接拒绝:“你要是不听,那我们马上回医院。”
时初幽怨的瞪了她一眼,扭头望向窗外。
怎么管得越来越多了?时初在心里腹诽。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越开越偏,绕过一条康庄大道,他们停在一所看守森严的地方。
还没下车,时初就看到门口等候的乔桦,以及路旁停靠的一辆车子,那熟悉的车牌就是陈芳月的车。
“傅总,太太。”
傅言深拉着时初的胳膊,因为脚受伤的缘故,时初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不太方便,脚腕上还包着纱布。
“陈芳月已经进去了?”
“嗯,她来了有十分钟了,正在办手续。”乔桦过了看守所的人打了个照面,然后一个人过来,准备带他们进去。
在他们准备进去的时候,一个邋里邋遢的人突然冲过来,时初吓了一跳,要不是有人挡着,时初该受伤了。
“没事吧,太太。”乔桦关心道。
时初摇头,靠在傅言深怀里,她惊魂未定。
时初觉得这人看着有点儿熟悉,就是想不起是谁,直到那个人挣开束缚对傅言深说:“傅总,求你饶了我们顾家吧,求你了。”
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顾明伟吗,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跪在地上哭,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顾明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前傅总给你机会,是你们不珍惜,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赶紧走,不然我马上给邹局长打电话。”
听到邹局长的名字,顾明伟吓得一激灵,发疯似的往旁边的林子里钻,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初一脸纳闷儿,傅言深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顾家破产了,公司有很多债务问题,所以很多人在找他。”
“我们进去吧。”时初收回目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傅先生,傅太太这边请。”
一个身着制服的年轻人在前面带路,绕过一段长长的走廊,他们隔着铁丝网看到很多穿着囚犯衣服的人在自由活动。
兴许是看到来了生面孔的人,绝大多数人都会往这边看上两眼。
身着制服的年轻人跟他们介绍起里面的人,时初对此并不感冒。
“时初,你是来救我的吗,时初,时初!”
一个声音冲着傅言深的方向喊,时初扭头朝那边看,是剪了寸头的顾俊泽,他扒拉着铁丝网,脸上的带着笑意。
时初淡漠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顾俊泽顺着时初离开的方向包着操场转了一圈,最后失望的蹲坐在地上,被其他人嘲笑了一番。
他颓废的埋着脑袋,对于他们的嘲讽置之不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冷漠道:“顾俊泽,跟我们出来。”
顾俊泽惊喜的抬起头,“是时初,是时初找我是不是,她来带我出去了,对吧。”
那人白了顾俊泽一眼:“赶紧走,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顾俊泽理了理衣服,跟着那人进了一个屋子。
隔着玻璃,他看到时初站在门口,他刚准备说什么就瞧见了冷冰冰的傅言深,笑容僵在脸上。
“傅先生,你们只有十分钟的交谈时间。”
一个人恭敬的对他们说道。
“好,谢谢你,邹局长。”时初点头致谢。
他摆手笑着走了。
时初轻声对傅言深道:“言深,能让我跟他单独待会儿吗,我有话想跟他说。”
傅言深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她的肩膀:“我在门外等你。”
“好。”
傅言深转身离开,顺手把门关上。屋里就剩下时初和顾俊泽两个人,她步子缓慢,缓缓的走到窗户边上,隔空望着那个对自己喜笑颜开的顾俊泽。
她冷漠,不带一丝温度。
“时初,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对吧,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时初,你不知道我这些天受了多少苦,你瞧瞧我着脸,都是被他们打的,真的好疼。”
顾俊泽傻笑自顾自的说着。
“说完了吗?该我说了吧。”时初可没有笑脸,她冷冷的说:“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下周你将和陈学勇一起被枪决。”
顾俊泽没了笑容,脸上毫无血色。
他的手贴在玻璃上,不可置信的说:“时初,你别跟我开玩笑,怎么可能呢,这件事儿根本和我没有关系,真的。都是时灵那个贱人挑唆的,我就……”
“你就是提供了枪而已,对吧。”
顾俊泽不吭声了。
时初则是接着他的话质问道:“我能活着,你肯定很失望吧。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亲手把你给剁了,真的很想。”
她冰冷的眼里都是恨意。
因为他,自时初差点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人,因为他,上一世她失去了最爱的安安。
念想到这儿,时初不禁更加憎恨眼前的人。
对视时初这个眸子,顾俊泽不禁联想到梦中的场景,那熊熊大火中幽怨的眼神,跟时初此刻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咳出来的。
他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手撑着椅子才稳住身体。
“你不是时初,你是谁?”
时初冷笑出声,她的额头贴着冰冷的玻璃。
“我当然是时初。”
顾俊泽发疯似的摇头,眼里除了恐惧就是恐惧。
“不,你不是,你不是时初,你是梦里那个女人,你是梦里那个被大火烧死的女人。”
他跌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
时初俯视顾俊泽。
“顾俊泽,听说过一句话吗,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你就该为我的安安偿命。”
“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俊泽六神无主,捏着拳头拼命的砸玻璃,头磕在钢化玻璃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声。
时初抹去眼角的泪,幽幽的说:“你想行刑那天,我肯定会在场,我要看着子弹穿过你的脑袋,然后从另一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