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忍下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秦明谦，送我去医院吧。”
“然后我去租房住，你自己回家属院。”
秦明谦手一颤，正要反驳。
林织继续说。
“秦明谦你清醒一点。你明天还要开会，我也要上班。”
“我不希望今晚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好觉睡。”
“咱们分开，各自冷静一下。”
秦明谦红着眼，下颌一点一点绷紧，最后还是同意了。
去医院的路上，赵南珍也不安分。
似乎是从林织口中得到了秦明谦爱自己的证明，赵南珍三番五次想在林织面前展示自己胜利的姿态。
“明谦哥，我刚刚也摔跤了，等会儿你陪我一起找医生好不好？”
“林织同志看起来没什么事，应该不太需要关照，可是我好痛。”
秦明谦不说话，只是看着林织。
林织并不想加入他们的游戏里，偏过头看向别处。
秦明谦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干涩的嘶哑。
“赵南珍，你走吧。”
“你想去看医生，可以找你同事，找你朋友，别找我。”
“我要陪我妻子。”
林织讽刺地牵起唇角。
秦明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到底有几分是捧场做戏迫不得已，又有几分是真心呢？
林织不想去猜。
她只看结果。
赵南珍不依不饶起来，作势要赖在地上不动。
还倒打一耙说是林织推了她，才让她摔了。
说秦明谦作为林织的丈夫，必须要有诚意。
秦明谦脸上神色变了变，林织嗤笑。
但也无悲无喜。
“好了秦厂长，你先带赵南珍同志去医院吧。”
林织看着渐暗的天色。
“我得去租住的地方了。希望房管所的人还没下班，我几个小时之前退租的那套房子还没有被其他人租走。”
秦明谦不是看不出来林织的抗拒和嘲讽。
他只是有些自私，有些害怕。
他怕自己留不住她。
可旁边赵南珍还在捣乱，秦明谦用仅存的理智衡量过。
如果继续任由这个场面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秦明谦只能后退一步。
“好，你先去租房。”
“明天……”
这一刹那，秦明谦脑子里闪过自己明天原有的安排，有会议，有巡查，还有各种他不得不去见的人。
可这一切，他曾经无比重视的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没了重量。
因为天平的那头不是他自己，是林织，是要离开的林织。
秦明谦声音干涩。
“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林织看了赵南珍一眼，当做没有听见这句话。
她已经不想再把自己的脸面和尊严，凑上去让秦明谦羞辱了。
“再说吧。”
林织无法再待在原地，失礼地没有告辞，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秦明谦看着林织毫不留恋地背影，心里的酸涩汩汩地冒出来。
赵南珍见他的眼神还是落在林织身上，神情不爽。
撒娇地摇了摇秦明谦的手臂。
“明谦哥，送我去医院吧。”
秦明谦却像是丢了魂，固执又强硬地将自己的手臂从赵南珍手里抽出来。
好似林织离开了，他的心智也出走了。
半个字都不说，脚步匆匆，又尽量克制平稳地往家属院走。
完全不记得还有赵南珍这个人。
赵南珍追上去不依不饶。
秦明谦终于正视她。
“赵南珍，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发现秦明谦再一次关注自己，赵南珍舔了舔嘴唇，心跳乱了。
她娇笑着想往秦明谦怀里倒，却被他避开。
赵南珍面色难看。
“明谦哥你什么意思？你刚刚都还在关心我……”
秦明谦打断她，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幻想。
“我没有关心你。”
“我对你所有的注意，都来自于你的冒犯。”
“你在冒犯我，也在冒犯林织。”
秦明谦的心像是破开了一个大口子，所有的黑暗都冒了出来。
赵南珍颤抖地后退一步。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秦明谦。
眼神阴鸷，说话也略带刻薄。
可她的心里又涌上一股甜蜜。因为她知道，这是特殊的。
这是秦明谦从不像别人展露的一面。
仅面向她。
只有她看过，只有她知道。
秦明谦不知道赵南珍心里的扭曲，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像是要被攥碎了。
为什么这些话他刚刚都不讲给林织听呢？
如果也讲给林织听就好了。
秦明谦像是在弥补，也像是在自证清白。
“我看到林织的时候确实没有过来打扰她。因为她看起来像是需要一点自由的空间。”
“看见你出现，我就过来了。”
秦明谦眼神残忍。
“不是关注担心你，而是我知道。你是一个疯子，是一个蠢东西。”
“我不知道你会对林织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明谦的话像一把利刃，将赵南珍的心切了又切。
“看，你果然犯蠢了。”
“你的把戏很拙劣。”
秦明谦握着手里的利刃，不分敌我地也在捅伤自己的心。
“如果是之前，我会把这件事粉饰太平，让林织受委屈。”
“不是我有多么喜爱你。而是我知道，疯子是不可以讲道理的。”
“如果我现在林织那一边，或许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刻，你就会伤害她。”
秦明谦声音里流露出来一丝脆弱。
“只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对她的这些保护，都成了对她的打压和束缚。”
秦明谦再一次重申。
“赵南珍，如果我没遇见你就好了。”
眼神冷酷又残忍。
“如果我从没认识你，我就不会伤害到林织了。”
“更不会让她感受到痛苦。”
也不会让她想要离开了。
赵南珍只觉得秦明谦的话像是丧钟。一圈一圈在她脑子里回荡。
怎么可能呢？
赵南珍喃喃地问出了声。
“怎么可能呢？”
“你明明有一千种一百种应付我，敷衍我，打发我走的方式。”
“能保护林织的手段也那么多。”
“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跟我搞在一起？”
赵南珍卑微地看着秦明谦，像是在祈求一丝怜悯。
“如果你没对我动心，又怎么会接受我。会一次又一次容忍我在你身边打转？”
秦明谦指节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瞳孔深处，也溢出了慌乱。
赵南珍看不懂了他的害怕很回避，心中的喜悦飞快地发芽，扩散，充斥着整个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