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珍再也不彷徨了。
整个人扑上去，抱住秦明谦，笃定地宣布。
“秦明谦，你理智上再怎么告诉自己，要喜欢林织那样的人又怎么样。”
“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在说。你在被我吸引。”
“被一个你看不上的女人吸引。”
而独自离开的林织，在房管局门口看见了等着的傅穹。
他手里还提了一份饭盒。
见林织过来，傅穹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房子我帮你租下来了，先找个地方去吃饭？”
“跟你聊聊夜校的事情。”
林织无法拒绝。
提前打好的饭已经丢失了一些温度，傅穹也没再去找个馆子，随意找了个角落的台阶坐下。
林织吃饭，傅穹看着她吃。
晚风带来潮热，安静的气息仿佛带他们回到了多年前。
只是林织不再穿着漂亮洋气，傅穹身上也是万年不变的西装。
时光总是在往前走的。
林织把饭吃得差不多，才问他。
“为什么会想到要把房子租下来？”
为什么会在房管所门口等她。
傅穹笑了一下，话里的心思格外坦荡。
“因为我赌你忍不下这口气。”
“林织，恩情跟感情，是要分开来算的。”
“做决定的时候，记得先问过你的心。”
林织低下头，埋头扒饭。
等林织吃得差不多，傅穹才提起正事。
“在跟你见面之前，我问过你夜校的老师。你现在的口语足以应付解决大部分的交流和谈判。”
“关于香城方言，你的另一个老师也联系过我，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了。”
傅穹缓了缓，神色认真的看着林织。
“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你也还有我。”
林织不期然想起来，重逢的时候，傅穹对她说的那句。
她总归还有他。
傅穹会一直在她身边吗？
她不知道。
这句话背后的重量，太重了，她不敢去相信。
似乎是同样意识到了氛围的凝滞，傅穹笑了笑，转而提起别的。
“林织，你向我提的要求，要跟秦明谦离婚，我已经在做了。”
“你再等等，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林织却想到了秦明谦的种种不对劲。
她为了自己逃脱掉这场无望的婚姻，让傅穹插手进来，真的没关系吗？
可看着傅穹的双眼，林织又知道，即使她不开口，傅穹也不会对她放手。
自始至终，傅穹都没有改变过。
林织在心里叹了口气。
秦明谦回到家属院。
客厅漆黑，原本属于林织的那个房间，也没有了她的气息。
秦明谦没有开灯，借着月光走近，原本属于林织的房间里。
一张木床。
跟他房间那张床有着相似的外表跟同样的规格。
秦明谦还记得婚前，自己跟林织一起去采购时，林织听见自己说要分房睡的惊异。
也能想起来，自己不久前留宿的那一晚，林织难以平复的呼吸。
秦明谦坐在床边，留恋地抚着温润的木料。
明明这张床带给他的记忆，就像林织一样，是温柔和馨的，可秦明谦抬起手，却在自己手侧看到一道扎进肉里的木刺。
秦明谦看着手侧渐渐晕出的血迹，和心上隐隐漫出的刺痛感，突然起身就将剩下光秃秃的床架子踹了一脚。
轰的一声。
楼上楼下都因为这一声响有了动静。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敲门。
秦明谦深深地喘息一口，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
将人打发走，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张空掉的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织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没多一会儿，她就接到一封信。
信封里是傅穹给她准备的各种资料和证件。
并且提醒她，虽然他们那边已经替林织出具的说明，但林织的离开，还是需要她自己向厂里提出一份申请。
林织沉思了几秒就开始措辞。
她想去香城，固然掺杂了几分私人因素。
但更多的，她也是想为厂里做贡献，展现自己的价值。
林织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心虚的地方。
可秦明谦能不能看到这份申请，会不会同意，她也不知道。
赵主任先将这份申请拿到手。
大致浏览过后，赵主任拧紧眉头，将林织叫到办公室。
赵主任目光沉沉。
“林织，我记得你跟秦厂长现在的婚姻出现了一些问题。”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你还要离开吗？”
当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好好地待在一起，尽快解决掉这个问题，才是所有人的共识。
可林织想要解决的不是问题，而是解决掉秦明谦这个人，解决掉这段婚姻。
林织没有表露出来这个念头。
在这个时代，对所有人来说，离婚都是不可理喻的。
能离婚的人，无一不是其中一方犯了重大过错，又或许是两人真的无法继续过下去。
可她跟秦明谦。
林织扪心自问。
无论如何，在其他人看来，都够不上这两条。
即使她知道，秦明谦跟赵南珍有了越轨行为，可从秦明谦最近的反应来看。
所有人都会过来劝她，告诉她，浪子回头金不换，谁还没有犯错误的时候。
林织受够了被其他人的意志裹挟的日子。
她不想去听这些嘈杂的声音，也不想自己的决定被打扰。
林织缓缓地笑了下。
“赵主任您误会了。我跟秦厂长的感情没有出问题。”
赵主任面色不好。
认为林织不说实话。
林织又笑。
“真的没有感情不好。”
“之前您找过秦厂长之后，他就回来找我道歉了，也在试着学会怎么做一个好丈夫。”
只是这些她都不需要了。
秦厂长被调教得再好，这些手段这些能力，也该往赵南珍身上去使。
总好过，像上辈子那样，在她弥留之际还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在遗憾没有跟赵南珍结婚。
厌恶跟厌倦齐齐涌上心头。
林织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秦明谦为了赵南珍而其她于不顾的时候。
有上辈子，她跟他每一次通话，都是她在家里，赵南珍在他旁边。
总是说不过三五句，他就被赵南珍叫走。
有这辈子，她跟秦明谦几乎每一次同框的时候，都有赵南珍的存在。
她这个妻子毫无存在感，赵南珍却总是能冲秦明谦撒娇，也总是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