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林清浅醒来,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竟然睡在了一张大床上,惊醒般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这里一切都那么陌生。
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衣服都在。
快速的下地拉开门走出来,才发现这里依然是昨晚那间办公室,屋里没人,那个男人走了?
“你醒了?快来吃早餐。”推门进来的池裕拎着两个餐盒,一脸和蔼的对着林清浅笑笑。
“那个,池医生,我怎么……”睡到里面去的?林清浅到嘴边的话没有问出来。
她想,除了那个人,估计池医生不会这样做的,管他呢?纠结这个没必要。
“我是说,我外公怎么样了?”林清浅走过去将话题转到了外公身上。
“估计中午吧,差不多就会醒过来了。”池裕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回答。
“那外公是不是这次就能痊愈了?”林清浅眼神一亮,期待的看着池裕,在她眼中,此刻的池裕就是神医再世,华佗重生。
“那个,你先吃,咱们边吃边说吧。”池裕犹豫了一下,坐下后对着林清浅招招手。
对于这个自家表哥明显相中的小丫头,池裕倒是也很喜欢。
不要误会,池裕的喜欢单单只是欣赏,能面对着季维深那个冷血狂魔勇敢斗争还让他妥协的,至今为止这丫头还是第一个。
林清浅本来还想矜持一下,可还没出声,不争气的肚子就发出了令她尴尬的抗议。
“嘿嘿嘿,折腾了半夜,这会儿你肯定饿,来吧,吃着说。”池裕拿起筷子隔空递过去。
“哦,谢谢!”林清浅脸一红,接过来坐到了池裕对面。
“吃啊!别客气,你外公要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这么拘束咱们不好沟通。”见林清浅一副拘谨的样子,池裕爽快的指指茶几上的餐盒。
“那我不客气了。”林清浅点点头,确实也是饿得不行了,随手端过一盒吃起来。
“这就对了!”池裕也吃了一口,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尊小仙在自己这儿,要是招待不好,饿瘦了生病了的,他可吃罪不起,季维深那变态,一生气不知道会给他发配到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呢!
“我外公要在这里住很久吗?”吃了几口饭林清浅开始询问外公的病情。
“你外公目前是救过来了,但是他的心脏已经到了严重衰竭的地步,我的意思是,要你外公继续活着,最好给他做移植。”
“移植?”林清浅一听差点将饭盒打翻。
移植手术?别说心源,就是那高昂的医疗费手术费她也没有啊!
“不移植,你外公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了。”池裕看看林清浅泛白的小脸,虽然不忍心,可还是必须将真实的情况和她说清楚。
“那,那要很多钱吗?”林清浅半晌抬头看着池裕。
“原则上是要很多钱,而且,还要抓紧时间找心源,毕竟,这和其他移植不同,不能给捐赠者切下一半留一半的。捐献心脏就代表另一个生命即将逝去。”
这样沉重的话题,让办公室的气氛瞬间沉闷起来,池裕看了看垂着头的林清浅,叹口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和……”
“不要!”不等池裕说完,林清浅豁然抬头,一双泛着泪光的大眼睛看着池裕带着明显的挣扎。虽然池裕没有说完,但林清浅下意识的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我们先不说这些了,目前你外公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别太勉强自己。其实,人早晚有一天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你想开点也就没那么伤感了。”看着林清浅眼神中的倔强,池裕挑挑眉安抚了两句继续吃饭。
林清浅缓缓垂下密梳般的长睫,遮住了两汪清潭般的星眸,小鼻子红红的却倔强的没有流泪。
她不可能去求那个男人。
季维深,尽管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可是林清浅不傻,仅凭着她去过的那座半山别墅,那些威武吓人的保镖,就能猜到,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帮助自己。
可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呢?
五岁的时候,妈妈为了给林世友生儿子,死在了去医院的半路上,连同那个自己没见过面的弟弟一起离开了她。
从小就被骂私生女,各种嘲讽戏弄白眼儿中长大的林清浅,发誓不会走妈妈的老路。可是,老天好像故意和她做对吧,兜兜转转将这样一道难题横在了自己面前。
眼看着疼爱自己的外公就这样死去?林清浅做不到,可是要她再重蹈母亲那悲惨的命运?她不甘心!
“小浅浅,”看着半天一动不动的林清浅,池裕用筷子敲了敲她的手背。
“啊?”林清浅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看过去。
“别担心,我们慢慢想办法。”
“哦,谢谢,谢谢您池医生,我去看看外公。”勉强的对着池裕笑了笑,林清浅站起来急匆匆跑了出去。
“唉!季维深,你个混蛋,不那么吓小浅浅,她应该也会考虑考虑的,看看把孩子为难的。”池裕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吃不下了,站起来跟着走出了办公室。
………………
“少爷,大宅来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今天是老爷的忌日。”半山别墅,管家季正走进季维深书房恭敬的汇报着。
“嗯,知道了。”季维深关了电脑,起身走到门口。
“少爷,我还是推您下去吧,李韬人在楼下还没走。”季正一把拉过门口的轮椅,看了看季维深的脸色。
季维深微微眯了下寒眸,垂下一排长睫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冷笑了一声坐上轮椅,季正默默的推着他走了出去,按了电梯,从二楼下来。
“三少爷,大少爷让我过来请您去大宅。”坐在沙发上的李韬三十多岁,站起来,嘴上很恭敬的说着,可眼神,还有那趾高气昂的气势,都明显的表露着对季维深的不屑。
“嗯,走吧。”季维深点点头,看了一眼季正,季正对着两个保镖挥挥手,让他们推着季维深出去,自己则去仓库拿了几样礼盒跟着上了劳斯莱斯。
两台车子沿着山路一路缓缓而下,白色的奔驰在前,劳斯莱斯在后,车上只有季维深和两名保镖还有季正四个人。
季维深面无表情的坐着,可是季正和两名保镖的神色却显出一丝紧张。
少爷每一次过去都要受伤,这一次,不知道他们又会耍什么花招儿伤害主子了。
第11章季家兄弟
车子沿着进市区的路行驶了40分钟,在林市南郊一处幽静的大宅前缓缓停下。
保镖下车将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推到了车前,这时,季正已经打开了车门。
两名保镖将季维深从车上架出来安放在轮椅上后,推着他进了大门,季正拎着礼盒和前去接他们的李韬一同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古朴典雅的大宅,青石板铺就的主路一直延伸到了主屋,挂着珠帘的门口往里看黑洞洞的,莫名让人感到一股瘆人的寒意。
下人们早就看到了季维深的轮椅,可是没有一个过来打招呼,季维深视而不见般由保镖推着走向主屋。
“这个季皇来势汹汹啊!”满是古典气息的主屋内很安静,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四十五六岁的男子,看样貌有几分和季维深相似。
此刻正拿着报纸脸色深沉的看着。
“是,他们一夜之间就宣布进驻了林氏,世界前三的跨国集团偏偏选在了林城,我们不得不防。”一边站着的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接着中年人的话说道,清俊的一张脸倒是和季维深更像一些。
屋里的一老一小就是季维深同父异母的大哥季维之和二哥的儿子季寒远。
此时,季寒远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进来的季维深,季寒远一双幽深的黑眸闪过一抹什么,却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老三来了!”主位上的季维之从季维深进来,一双阴鹜的眸子就没离开季维深的那张脸,此刻见轮椅停在自己前面几米处,才放下报纸开口。
“嗯,大哥,有段时间不见,你可好?”季维深面无表情的俊脸微微抬起,音调平的没有一丝起伏。
那双在林清浅记忆中让人寒透心脾的眸子,此刻变得暗沉无光,看不到一丝生气,兄弟间似乎比着主仆还要分得清哪个高贵哪个卑微。
季家老爷子生前娶了三位夫人,季维之是大夫人所生,大夫人早年因病去世后,季老爷子又续娶了一位,也生了一个儿子。
老人们相传,这位二夫人和给自己看病的一位医生有染,最后被赶出了季家不久意外去世了。而季维深那位二哥,也在结婚三年后突然车祸去世,妻子一年后吃药自杀了。
季维之身边所站的那个青年就是季维深二哥的儿子,季寒远。
季维之无儿无女,季维深二哥二嫂去世后,季维之得到老爷子的允许将季寒远留在自己身边养大,直到现在,对外,他就是季维之的继承人。
而季维深的母亲,则是季家老爷子在国外遇到的。
两个相差二十多岁的人一见钟情,在国外举行了洋式婚礼,直到季维深出生,季老爷子才带着娇妻幼子回国。
季家老爷子对这位小夫人很是宠爱,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回国却一直没有宣布自己和现在的夫人是合法婚姻,以至于直到现在,季维深都被外界传成是个私生子。
而清楚知道这一切的季维之,不管老爷子活着还是去世后,也都是默认传闻的态度从没有替季维深正名过。
季维深是老爷子的老来子,六十多岁的老人对他疼爱的很,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小儿子。
只是好景不长,季维深10岁和母亲出去游玩的路上突然出了意外,车子被撞,在爆炸的前几秒,母亲奋力将季维深推出了车厢。
一声巨响阴阳两隔,季维深母亲当场就身亡了,而季维深被送去医院后,医生诊断他的腿受伤严重,此生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亲眼目睹母亲惨死,自己变成残废,季维深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那段时间现在回想,季维深都痛不欲生。
老爷子被这接连的打击一下击垮了,没有三个月就离开了人世,自此,外人眼中尊贵无比的季家三少爷,却每一天活得都像是在地狱中挣扎一般……
“家里这么大的一摊子家业都是我一个人在支撑,你又帮不上我什么忙,心力交瘁怎么能好?还是你命好,老爷子将最好的别墅留给了你,每个月还有律师监督着给你拨出那么大的一笔生活费供你挥霍,唉!人比人不行啊!”季维之不动声色的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恨意。
“我就是个废人,也难为大哥辛苦挣钱还要供养我了。”季维深淡淡的看了看季维之,迎着他恶毒的目光四目对视了几秒后随即垂下眸子。
“哼哼!我不指着你感恩,好好活着最好!我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妈拼死给你救下来,我怎么也不能辜负了她的在天之灵啊!”
“……”听到季维之说到自己母亲,季维深明显身子一僵,放在轮子扶手上的双手缓缓握紧冰凉的把手,有一瞬间,他真想腾身过去一把将季维之掐死算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祭拜父亲吧!寒远,去推着你三叔我们去后宅吧!”没有错过季维深那细微的变化,季维之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对着身边的季寒远淡漠的说完,站起来带头往外走去。
“三叔。”季寒远过来先是喊了一声随即推着轮椅跟上,季维深面无表情像是并没听到一般冷然看着前面。
后宅祭拜季老爷子,外人是不允许进去的,穿过长长的回廊,保镖和季正都被迫站住了脚步,看着被推走的主子,季正心里默默念着,希望季维深这次不要被伤得太狠。
“父亲,儿子今天身体不适,就由您最疼爱的小儿子给你上香吧!”幽暗的祠堂里,季维之站在季老爷子的灵位前,面上十分恭敬地说完,将手里的一炷香递给了侄子季寒远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三叔,请吧,您可不能坐着轮椅过去,这是大不敬的。”季寒远拿着香走到季维深轮椅前,静静地看了几秒这位和自己只差着四五岁的三叔,缓缓抬起手将香送到了季维深面前。
“……”季维深垂着头,半天缓缓抬起,一双寒眸无波无澜的和侄子对视了一秒后双手将香接了过来。眼神望向十几米远的灵位,半天挣扎着从轮椅上挪动了一下身子,整个人扑通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一双“残疾”的双腿丝毫用不上一点儿力气,季维深一手拿着香,用两只手肘支撑着一点点向着灵位爬去。
站在一边的季维之冷漠地看着一点点艰难的挪过来的季维深,脸上露出的笑意越来越多。
我的好弟弟,这些都不能怪我啊!
我只是想让父亲看一看,他最疼爱最舍弃不下的小儿子,是有多孝顺,即便不能走路,爬,也要给他上柱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