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剧院和暹罗菜馆见过,许如清立刻认出来来人就是岳涧滨的妹妹岳夕岚,对着她笑了笑:“原来是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说着,对着岳夕岚伸出手:“你好,我是许如清。”
岳夕岚却没有伸出手,瞪了一眼许如清,又看向岳涧滨:“你看上的,就是这个骗子?”
岳涧滨心里一凉,李八万也呆住了,诧异的看着许如清。
许如清也是一脸懵:“我们认识么?”
“哼。”岳夕岚挽住岳涧滨的胳膊:“你骗我也就算了,可别想着再骗我三个,他可不傻。”
“行了夕岚,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说完遗憾的对着许如清道歉:“舍妹无状,见笑了。”
“行了,岳三公子先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吧。”李八万推着许如清上了车,自己也挤了进去。
等车子开走,岳涧滨才拉着岳夕岚,紧张兮兮的发问:“你……见过她?她骗你什么了?”
岳夕岚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那件丢人的事她没和家里人说过。
那还是三个月前,许如清为了能进陆芙蓉的画展,拿走的邀请函就是岳夕岚的。
岳夕岚进了新闻社,一直都只是广播员,外人看来这份营生轻松,体面,可她不喜欢,觉得自己就是个传声筒。所以求了阎寿很久才拿到了一次采访的机会,也就是陆芙蓉的画展。
那天她打扮耽误了些时间,那天路上警察又多,等她人到了日新大厦已经有些晚了。
结果就遇到了许如清,打电话到新报,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姓孔的记者,她还以为许如清头昏眼花说错了,回去问竟然发现许如清人已经不在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邀请函。
其实如果她亮出岳家小姐的身份也能进去,可就是太丢人了。踟蹰了很久,她最后还是采访的从画展出来的客人,拿到了不少评价写了报道。
阎寿是个人精,看了报道虽然什么都没说,最终也见了报,但岳夕岚知道,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后面再提做记者的事情,阎寿就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小骗子害的。
岳夕岚发誓,如果再让她看到那个骗子,肯定要好好骂她一顿,再把她送到警局。
可谁能告诉她,那个骗子为什么不会是她三哥的女朋友?
见岳涧滨一再追完,岳夕岚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岳涧滨却被逗笑了:“你是说……她假装新报的记者,骗走了你的邀请函?”
“三哥你笑话我,早知到我就不和你说了。”岳夕岚恼怒的跺脚。
“行了,三哥替她向你道歉行不行?”
“道歉有什么用。”岳夕岚低声说:“反正我当不成记者了。”
岳涧滨哄了好久,又带着她去吃了饭,才让岳夕岚看上去消了气并答应不告诉岳振霆。
岳涧滨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算是解决了,但其实这只是麻烦的开始。
许如清那边也遇到了麻烦。
出院的第二天,她就又回了商会上班。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堆得和小山一样的文件,她翻了几页,发现都是商会近几年来的账单,不明白什么情况的她径直去找了程梅花。
程梅花桌上的资料也不少,很多还都是发黄的。她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把算盘打得啪啪响,见许如清进来,头也不抬:“你回来了?正好我找你,你先坐下,我算完这些和你说怎么做。”
许如清也不急,等了好一会儿,程梅花才对着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告诉她也不知道上面发什么疯,要秘书科重新核查下从光绪年开始的账目,还要把备档的合同和资料全部分门别类的放好。
许如清一直生病,其他秘书已经忙了三天三夜了,可还是实在忙不开,只好分了一部分给许如清。
“你放心,前清的糊涂账都我来算,我来之后做的比较规范,资料和账目都算过,其实你们几个统共只有十年左右的要做,其他几个人已经做了大部分了,你会算账么?”
许如清有些尴尬,她心算还不错,可算盘却是不会的。
“也是,你们这些了留洋的怕是都不会算盘,没事儿,我放你桌上的是民国八年的合同和资料,那按照年份和备档人分门别类的放好,把也金额统计到表里,最后拿给我就行。”
许如清有些为难:“可是……下周就是黄夫人妻子的生日了,黄老板说我后天就不必来了。”
“他夫人的事儿重要,还是商会的事儿重要?你首先是商会的人,其次才是他秘书,你要是能两天干完,那后天自然就不用来,完不成那谁说也不好使,黄连生要是有意见,你就让他去找会长解释。”程梅花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沓碎的掉渣的纸,轻轻翻开,继续把算盘打得啪啪响,不愿意再和许如清多说。
许如清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和程梅花能定的,也就没再打扰她,出了门就先去忙。
资料很多很乱,许如清从没整理过,但她聪明,去其他几个秘书那里转了一圈,也就学得七七八八了。
她们每个人要做的都比自己多,看来程梅花那人虽然眼高于顶,但还真没欺负她。
忙到快下班,黄连生才来了商会,整个人看上去喜滋滋的,看了又是从证券物品交易所过来的。
他进门也被小山一样的资料吓了一跳,听了许如清的解释,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刚想和她说什么,小李就敲了敲门。
“老爷,有一封你的电报。”
小李算是他的心腹,一般没有特别着急的事儿也不会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黄连生点了点头:“既然商会有事你就先忙商会的事情,夫人的生辰宴我这边安排别人准备。”
许如清整个人都埋在文件堆里,只含糊的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黄连生还想叮嘱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推门走了出去,才冷着脸问小李:“什么时候这么急。”
小李对着黄连生做了个请的姿势,黄连生会意,和他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小李栓好门才说:“是平城来的,说孔九条可能来申城了。”
“什么时候的事?”黄连生皱起眉毛。
“人是农历二月底从平城跑的,具体什么时候来的申城,那边也不知道。”
黄连生的眉毛皱的更紧了:“二月底?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和我说?”
小李也是无奈:“他也是刚知道,孔九条那丫头瞒得死死的,如果不是孔瘸子前两天吃醉了酒说漏了,怕现在也……”
黄连生烦闷的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小李出了门,黄连生烦闷的把那张电报纸揉成团,掏出火柴烧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