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李八万问的狡黠。
许如清更来气了：“你想被扒了皮么？还不快滚？”
李八万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为什么会被扒皮？黄府今天宴会要吃人么？”
说完见许如清真的急了，才笑着解释说：“你放心吧，就算是林先生来了，我也不怕。”
“你……”许如清有些疑惑，就听李八万继续说道：“你真放心吧，宁夫人都准备好了。”
许如清还是一脸问号，她就不信，一个连逃出申行甲魔爪都需要靠她帮忙的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她刚想细问，就听到门口传来黄连生的大笑，抬起头，黄连生举着手直奔着李八万就走了过来。
李八万又变成了那副扶不上墙的死样子，慵懒的伸出手让黄连生握住。
许如清不得不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又一黑。
黄连生脸上都是职业假笑，挤在李八万身边和他客气的寒暄：“我老远就看到林先生的车，紧赶慢赶的跟在后面，没想到竟然是小林先生，小林先生怎么来的这么早？”
“也没啥，我闲着也是闲着，听说清清也来，就提前过来看看热闹。”李八万半死不活的抽回手，懒懒的回答他。
黄连生给许如清使了个眼色，许如清只好认命的重新坐下，她偷偷捅了李八万一下，用眼神先问他什么时候有了林先生的车，李八万只是对她挤了挤眼睛：“清清，我来的时候，你好像是在和夫人一起做事吧？这里有我就行，你去陪夫人吧。”
许如清杀了李八万的心都有了，她干笑一声，正想着怎么回答，黄连生就又说话了：“许小姐，多谢你帮忙接待小林先生了，这里有我就行，你去和外子忙吧。”黄连生估计是有什么事儿想和李八万说，竟然还想支开许如清。
许如清还不能说不，她干巴巴的笑了笑：“黄先生来的及时，那我去厨房帮夫人了。”
说着作势要走，后头还给了李八万一个担忧的眼神，李八万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接收到信号。
许如清只好心不在焉的进了厨房，厨房里，陆芙蓉围着围裙站在台子后面，跟前已经排了一排圆乎乎的小蛋糕，她手上脸上都带着些许面粉，看起来又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见许如清进来，陆芙蓉招呼她：“还不去洗手，我教你。”
许如清有些心不在焉的洗了手，凑到陆芙蓉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手上粘了油，然后像捏橡皮泥一样把粘了油酥的面团一点点和好，混合着奶香的香甜气味直钻鼻孔，许如清忍不住咽了咽吐沫。
做这玩意很简单，许如清只看了一眼就上了手，做的还像模像样。
“你真是个手巧的。”陆芙蓉由衷的称赞她，许如清没说话，这玩意对她来讲真的就是小儿科。
等把面团都搓好后面的烘烤啥的就和她们没有关系了，自然有下人负责。
许如清这才明白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是怎么下厨的，难怪县太爷的小妾总是喜欢给县太爷做些精巧的点心，合着大多数事情都用不着她们本人动手啊。
如果只是调调味道，那她也喜欢做饭。
“趁现在人不多，我要去换一身见客的衣服，你眼光好，方便不方便陪我选选？”陆芙蓉对许如清发出了邀请。
许如清放心不下李八万那里，可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陆芙蓉开心的拉着许如清上了楼，一双半残的小脚走的飞快。
一转弯，就推开一间紧闭的门。
许如清在门口退缩了一下。
“放心，这是我的衣帽间，不是卧房。”陆芙蓉回头解释了一句，许如清这才跟着她走了进去。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衣服帽子都有自己的房间，还挺大。
看着一排排木头的衣柜和满满当当的衣服，许如清惊讶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收拾的人是不是有些强迫症在身上，所有衣服都按照样式和颜色排在一起，这样选衣服方便是方便，可……陆芙蓉深色的衣服也太多了些。
无论是旗袍还是中式的广袖，大多都是十分老气的颜色。
而陆芙蓉的手还偏偏就在那几套衣服上流连。
许如清看不下去了，从架子上找到一件石榴红的描金牡丹宽袖旗袍，举着给陆芙蓉看：“你试试这套？”
陆芙蓉沉默了，这件衣服是她嫁给黄连生的时候裁缝铺子一起送来的，只是她一直都没有穿过，因为……陆芙蓉走过来，摸着衣料上牡丹的图样，叹口气：“这件是好看，只是领口和袖口太透了些。”
许如清这才注意到，这旗袍也是改良过的，只斜襟盘扣上和袖子边边的一窄条用的是红色的硬纱，确实可以透出点肌肤的颜色。
可她不觉得这有什么。
“现在都民国了，你怕什么？上次丁局长的太太过来，那身旗袍整个后背都是蕾丝的呢。还有赵老板带来哪位，更是光着两条胳膊，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陆芙蓉还是有些犹豫。
许如清又劝她：“你才多大，天天穿的那么老气？这次不仅黄先生的朋友要来，你打扮的入时些，让那些玉城的土包子看看什么是大都会。”
说完见陆芙蓉还是不说话，干脆推了她一把：“你先换上，就当是给我看看。”
陆芙蓉只好应了，叫了金桔进来帮她换了衣服，等她出来，许如清都惊讶了。
石榴红原本是娇艳张扬的颜色，牡丹也会将人衬得雍容，可这身衣服穿在陆芙蓉身上，确实另外一种味道。
就好像……热热闹闹的花丛里的一朵白色的芙蓉花，看起来安静，可却让人不自觉的去看她。
“太好了，你今天一定要穿它。”许如清学着那些洋人的口吻，双手扶着陆芙蓉的肩膀，将她推到镜子前，夸张的说。
陆芙蓉也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她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布料，迟疑道：“会不会太贴身了？”
许如清捏了捏她空出一大块的腰：“你看，一点都不紧，好看，真的。”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腰身鼓励她：“比我这件宽松多了，再说了，今天夫人太太那么多，你也换身打扮，惊艳一下她们，别让人觉得你就只会穿那些犒劳掉牙的样式。”
“还纠结个什么，人这辈子就活个年轻，不在年轻的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好好享受，难道要等七老八十吃不动也享受不了了再后悔么？”
陆芙蓉有些意动，又摸了摸斜襟上的纱，对着镜子仔细看，似乎还是觉得有些透，外面就传来催促的声音：“夫人，客人的车都已经进新平路了，林家也来电话说林先生准备出发了。”
这是没时间换衣服了。
陆芙蓉一咬牙，下定觉醒就穿这套了，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型没乱，就准备下楼，许如清又叫住了她，给她批上一条白色坠着流苏的披肩，又用一枚芙蓉样式的别针别好，仔细看了看才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下去吧。”
陆芙蓉侧脸看着自己，加上披肩后，腰间和前襟确实不是那么突兀了，至少以她的眼光是端庄了不少，于是感激的对着陆芙蓉点了点头，才开门下了楼。
许如清跟在她身后。
楼下果然已经热闹起来，美葆隆的服务员正有条不紊的上着菜，客人也来了不少，大多都是熟面孔，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看到陆芙蓉和许如清出现在二楼，齐齐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