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也是霍家人,自然知道霍家一些事儿。她听完儿子唠嗑后,只是说道:“哦,还有这等事。你也在外头跑了一天,堂兄也见了,只是不知道你书读得怎么样?”
九皇子这才回过神来,他给母亲讲了一大堆,自个儿却忘了最打紧的事。
“母妃。”九皇子拉着母亲的手腕撒娇道。
“今日儿臣一直与堂兄相商,堂兄又是个狠人,对自己,对别人都狠。他抓着我说了一日的兵法,我也累了,不如让儿臣先歇会儿,等我歇息好了,再背书,可好?”
贵妃无奈又心疼。她也知道霍毅这人向来好兵法,喜欢动刀舞弄枪杆。他和九皇子聊了一个下午,想来也是有事的,只怕这个霍毅拉着自己儿子耍大刀,舞弄枪支。九皇子也正处于活泼好动的年龄,只要有人和他过招,他肯定会答应。这年龄的小儿,一旦玩起来便不知轻重,也不知道九皇子今日下午有没有伤着,碰着。
贵妃虽然想指责自己儿子,但想到霍毅那副架势,立刻心软了。
“臻儿,今日你堂兄没和你耍刀弄枪吧?”
本来九皇子想按事实回答,说没有。但他见一旁的太监眨了眨双眼,像暗示自己不要说,他顿了顿,没有开口。
贵妃见他没有说话,以为是怕自己会责怪他,又和堂兄胡闹,便叹了口气:“罢了,你和堂兄见面,难免会切磋一番。只是你堂兄是个武人,你从小就是朵花骨儿,用力点捏着也会碎。你和你堂兄是比不了的。以后去你堂兄那儿,小心点,别碰着,伤着。”
九皇子吐了吐舌头:“堂兄人很好,从来不会伤着我。”
贵妃摆手:“罢了,你下去好好歇息。明日再看书吧。”
九皇子见能逃脱,撒腿便跑。他也并非是不好学的,只是看书看久了,总会觉得头晕眼花,由此进度总比其他皇兄要慢。不过他排行第九,前面还有众多皇兄,继承皇位的事怎么也轮不着他。他只管当个闲散的皇子,不闯祸,当个小可爱,哄着奶奶高兴便可。
几日后
与前几天忐忑不安不同,这日九皇子脚步轻快,他一路飞奔到霍家。
此事霍家正热闹着,周大学士也来了。
九皇子见了周大学士有点胆怯,他先鞠躬道:“先生,前几日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执意要你给皇祖母说故事,你也不会被奶奶训了一顿。”
周大学士扶了把九皇子,一脸祥和:“殿下这是什么话呢。这事我应下来了,就会办。而且玉楼记确实是本好书,若因它说的是实话,就抹杀它。老夫若真那么做,后人怕会骂我老眼昏花。而且太后并非不讲理之人,她面上是骂了老夫一顿,但实际上她还是认为老夫做得有理。如今曾大夫是得以平凡了。这么好的才子,就应该被世人传颂。只可惜,玉楼记无法面世。”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朴素女子此时上前说道:“老先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没有你,我家先生永远也无法得到平凡,他永世只会背着写反书,扰乱民心的骂名。现在先生得以正名,已经足够了。玉楼记虽然不能被广为流传,但它被收在翰林,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各位,小女子这次幸亏遇上你们,请各位受小女子一拜。”
九皇子见这女子面容清秀,刚进来时还没多留意到她,还以为是霍家新招来的女仆,没想到这人便是此件事的主角。
“这位姑娘是?”
九皇子问了句。
霍毅无奈一笑:“堂弟,你真够糊涂,这位便是编制玉楼记曾大夫的侍女,我们都叫她曾姑娘。曾姑娘才华出众,若不是女儿身,恐怕也能在科举中成名。玉楼记这本好书能保存下来,也是曾姑娘聪慧勇敢。若是她不够果断机智,恐怕还没把书护好,自己便先招来杀身之祸了。这次曾姑娘的经历也算是一段传奇。一个女子从北城逃到陈州,为了找曾大夫临终前交代过的老熟人。这路程千里迢迢,她一个女子又要护着书,防着那些不轨之徒,已经是极不易了。到了陈州,还要碰上老熟人反水,曾姑娘也是经历极大的危险。在此种情形下,她还能讨回北城,真是极不容易。回北城的路比去陈州的路更艰难。这一路还要与流民为伍,这才能防止被老熟人迫害,曾姑娘一个弱女子,能做到这般,真令人佩服。”
九皇子听后目瞪口呆,半晌,他才开口:“姑娘当真女中豪杰。”
曾姑娘到不在意:“曾经那段日子,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一点儿也不重要。只要书留下来,先生罪名洗脱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大学士感慨道:“老夫曾以为,让天下人有饭可吃已是极难的事。没想到让天下能人尽情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才是最难的事。若是百姓连自己想说的话也不能说,这大梁恐怕就离毁灭不久了。”
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这话只有周大学士这种级别的人能说,其他人听过就算了。毕竟当朝者此时正需要树立威严,若是连威严也没了,这路就更难走了。
曾先生一案大功告成,而霍毅也要忙碌起来了。他最先做的事便是把青崖领进门。
之前青崖虽然一直住在霍府,但他只是以一个小童身份。入霍家的门,要拜师,需要仪式感。阿宁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这日子对青崖,对霍家也宜。青崖原本以为依照霍毅的性子,并不会太隆重。拜师讲求心意,至于礼节,霍毅向来不在乎。没想到霍毅还特意吩咐阿宁准备好一切。
这日阿宁一早便提着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瘦肉来找青崖。让青崖把这些东西收好,到时候送给师傅。
青崖捧着一个菜篮子,不禁问道:“阿宁哥哥,你是把整个菜场都搬回来了吧,这分量,有点多。都可以摆宴席招呼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