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把两个老人的银发吹乱。此时乱的何止他们的发丝,还有他们的心。
……
柳河旁,几个衣着朴素的大汉正在等船。人群中,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一直立着。他似乎很冷,把脸也裹实了。
几个船家还没到时候渡河,围在一起打着牌。
一个船家看着手里摸着的牌乐呵呵道:“呵呵,今天手气不错,你们几个要小心点。”
另外几人脸上不满道:“还没打呢,得瑟什么。”
那船家说道:“这年头,能干一天活儿,便是一天。等过几日,搞不好日子就不太平了。”
另外几人觉得这船家有点夸张了。
“这年头收成还行,又没有天灾人祸,哪来的不太平啊。”
那船家压低声音道:“你们没见南安几个大家族都在屯着米粮吗?这显然有问题?近来铁匠是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好事情。”
有个船家出了牌后,道:“这世道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撑船的,哪来这么多呢。能挣下一个银子便是一个银子,还想这么多做什么啊。”
“说来你都这岁数了,怎么还没有娶亲呢?”
“讨老婆不用银子啊?我这个当船夫的,还能赚个百八十万两吗?你看那个贺家的,一个快入土的老人,居然讨了十房媳妇。你说他用得着吗?”
“哈哈哈,就是啊,这世道真是焊的旱死,涝的涝死。”
“所以说,我们这种小百姓,只管赚钱便好了。等银子多了,到百花楼里,还不是夜夜当新郎。哪用养个婆娘啊。养个女人在家里,还得听她呵斥。你们不见村头老李家的媳妇,那嗓门震天响。我怀疑老李生来便是聋子,不然怎么受得了她啊。”
“哈哈哈。娶那么个大嗓门婆娘。我宁愿不娶了。”
几个船夫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好不快活。等时辰差不多,客人也坐满了船,船家总算开船了。
才上船,两个肤色较为深的大汉不时看向船尾,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从上船前一直裹着脸,看不清楚长相。
两个大汉有些谨慎,不时盯着年轻人看,手还握着匕首,他们一直留意,只要那年轻人有动静,他们便出手。
船行到中央,众人一直无言,不少人打起瞌睡。
一路看着风平浪静,似乎是个不错的出行日子。
船再往前行了点,船夫还在想着,只要再过一段路,他就大功告成。这两日生意不错,回头上岸了买只烧鸡。
烧鸡对于船夫来说,已经是最奢侈的食物了。要知道他们这些船夫,平日就青菜伴着吃。好天气时还能钓点鱼,不过这鱼也是寡味的很,能有葱花,已经是丰盛了。
船夫哼着小曲,晃着船桨,突然,他觉得脚底晃得厉害,也不知船身碰到什么,穿上都是男人,一众人大喊道:“喂,这怎么回事?”
“你这船夫,知道怎么开船不?东晃西晃,不知道怎么开船的,把银子还给我们。”
船家见有几个男人想站起来。立刻呵斥道:“坐下。这里是河中央了,你是找死吧。赶紧坐下。”
有几个人见穿越来越不对劲,立刻不满道:“你这鬼船家,干什么吃的。滚开,不知道开船,让我来。”
有个男人把船家推到一旁,他自己拿着桨划船,可惜一切都迟了。
“进水了,船进水了。”
有人在船上大喊大叫。
有人打算跳船,而一直在一旁观察身材瘦削年轻人的两个大汉则不动身。他们一直看着那个年轻男人的动静。
随后,年轻男人准备跳船,他们立刻上去抓着年轻男人。
“想跑?没门。咱们已经留意了你很久了,你这时候想跑,未免太迟了。”
那个年轻人笑道:“呵呵,这话应该由我来和你们说。你们动作太迟了,不,从你们上船那刻起,就注定活不了了。”
那两个大汉死死抓着年轻人,他们脚下已经被水浸着,但此时不是可以逃离的时候。面前的年轻人对他们来说更重要。
那两人抓着年轻人问道:“若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上回往我们饭菜里头放东西的就是你吧。”
那年轻人一点儿也不怕:“是我,你们说得没错。只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你们活不了,我也活不了呢?你们又想过,为何自己得上船,还有船上的为何都是武夫呢?”
那两个大汉立刻冒起了冷汗,这些异域人实在可怕,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那年轻人回头,把面上的头罩取下来,一张年轻的面上布满伤痕。这脸简直像被撕咬过一般,似乎是惹了什么人导致的。
大汉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只是那年轻人脸上诡异的笑容令大汉害怕。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大汉还算冷静。
那年轻人道:“一个普通的阿赞而已。”
……
河岸上,几个船夫一直在等着,有能人下水搜索,但整整搜了一天,还是没有搜到那条船。
县令拖着他圆圆的身子道:“近来开始涨水,船夫出行不小心,会被河水吞噬。这河水汹涌,估计船上的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了。”
几个船夫想着前不久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此时已经被江水冲走了,都忍不住难受。
“大人,那老头真没了?前不久他才下水摸鱼,他水性很好的。”
那县令横了船夫一眼道:“蛙人的水性不好吗?不照样有淹死的。本官已经派人巡查,但毫无发现,这不是冲走了,还是什么?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那船夫自然是没意见。只是想到与自己相识的人,才没几时辰便去了黄泉,实在难受。
众人在河岸上唏嘘,而聚集河岸不远的偏僻小屋里,则兴高采烈。
“做得好啊,这次买家一定会很满意。这些人的皮子都是上好的。只可惜啊,有几个泡了水,不能用了。”
一个角落里,一个年轻男子歪着嘴巴笑,他就是乘坐沉船中的一员,在那两个盯着他的大汉面前,他也露出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