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习惯报喜不报忧,让他们开口说崖哥儿考了好名次,他们能开口。但让他们去说青崖出事了,这可还真开不了口。
史一飙脑海里一团混乱,最终也不知是怎么回了翠月楼。翠月楼此时已休市,店里的人都躲起来打盹儿。
史一飙放下东西后浑浑噩噩,最后头脑发热,一股劲跑到书斋。
此时书斋正忙,她才到,一个小伙便拉住了她。
“阿狗是吧?”
史一飙看了眼小伙,虽然喊不出名字,但也算是见过的面孔。
“我是,小哥,你叫我什么事了?”
那人欲言又止,几回合后才开口:“全二叔去了衙门,他让我交代你,让你回去照顾好桂花婶。”
史一飙脑海里轰隆作响。全二叔是要去做甚?不行,她和青崖是有矛盾,但全二叔和桂花婶是无辜的。她总不能让两个老实巴交的好人被搭进去。
想到这些,史一飙有点恨青崖。这人干啥不好,为何非得走歪路。走歪路就算了,若他做的只是些小偷小摸还成,起码祸及不了全二叔和桂花婶。但显然这次青崖祸害的对象是非一般的人物。那架势,简直和以前古装电视剧里的达官贵人有得比。
小县城出身的人不可有这排场。全二叔这次去求情,那是鸡蛋碰石头。没把青崖从监狱里捞出来,自个儿先搭进去了。
县衙
林知县来古镇上任许久,从没碰过如此棘手的事。他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古镇地方小,民风比较淳朴。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大的案子。来来去去无非就是洪家媳妇和隔壁老王好上了,陈家老头醉酒闹事。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林知县来了古镇后是捞不到什么油水,日子是比不上附近的县令。不过他日子过得闲,担心事不多,和别的地方相比,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他也觉得自己最适合在古镇当县令。像他这种没大本事的,要他到富饶的地方去,要是和那位达官贵人有了矛盾,被御史参了一本,他还得不偿失了。
可今日,他算是把这些年来所有苦都一次性受了。
这两人干什么不好,偏要跑去害赵构。这赵构还是宫里的红人,有了差错,他这个林知县得让位了。
林知县本想让捕快拿出家伙好生伺候这两个没脑的,结果赵构的属下比他更快一步。现在他只能在一旁伺候赵构。若可以选择,他宁愿审问犯人,也不想伺候这个脾性古怪的太监。
林知县给赵构倒了一杯茶,说道:“大人,小的这儿没什么好茶,你谅解。今日让你受惊了。不如让小的摆上一围,给你赔罪。”
赵构横了林知县一眼,难怪这人一直都是个芝麻绿豆官。还真不懂做人。
“林大人,咱家才从鸿门宴里下来,你又要把咱家引到另一个宴席去,你是担心咱家死不了,再给咱家一刀吧。”
林知县吓得跪在地上:“大人息怒,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不知大人来了,想趁此机会尽地主之谊,请大人做客。”
赵构不喜欢在外人前称咱家。这称呼显得自己非常清平、寡欢、淡泊世事,他更喜欢属下称自己为公子。而这个林知县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为表清高,也只能自称咱家了。
林知县也是个稀里糊涂的,他只打听到赵构来这儿和几个乡绅玩得很欢,但至于赵构都干嘛了,他则没打听到。
林知县替自己感到悲哀。他这人警惕性怎么就这么弱呢。赵构来了他不知,赵构来干嘛他更不知。这还怎么哄赵构高兴啊。
正当林知县尬尬时,外头捕快传来一件更烦心的事。
“大人,青崖的叔父全二叔怎么也不愿离开,他一直在哭闹,说他侄子是被人冤枉了。若不放他侄子,他不离开。”
赵构直接道:“这有多难,直接把他叔父也扔进牢里。让陆平一块儿审查。搞不好这个全二也有问题。”
林知县快要疯了,全二叔是柳夫人的得力助手。若是把全二叔扣起来,柳夫人会和他没完。
林知县想起那女人咄咄逼人的架势就头疼。只好说道:“赵大人,依下官对全二多年来的认识,全二人特老实,这次的事和他应该无关。不如这样,全二叔这边让我去审查,若有问题,我立刻把他带回。”
赵构方才不过也是随口一说,他见这个县令总算有点像样,便放他走了。
“去吧,不把全二的事处理好,别来见我。”
林知县把头埋在袖中:“下官听令。”
林知县见了全二叔立刻板着脸。他自然知道就全二叔的性子是做不成害人的事,但为了立刻把全二叔打发走,只能凶巴巴地对待他。
“知县老爷,我家崖哥儿究竟犯了什么事啊?这一定有冤情的。大人,你要替我们崖哥儿做主啊。”
林知县大声说道:“全二,你可知错。这次谋害赵大人的事,你究竟参与了多少?”
全二叔吓得跪倒在地:“我没有啊,大人,我连赵大人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可能去害他呢?大人,你在我们心中一直是个清官,是个好官。你一定为我们做主啊。若是崖哥儿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林知县一个头比两个大,他听着全二叔哭哭啼啼,快烦死了。
“得了,你一个大老爷哭什么,你丢人不。你侄子的事已经由赵大人身旁的陆大人审查。崖哥儿的事,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你老实告诉我,此事你参与了多少,就得了?”
全二叔哭得更凶了:“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大人,你真要帮帮我们一家子啊。青崖爹娘去的早,我和他婶娘也没有孩子。他是我们家唯一的后人。以后我们还得靠他传宗接代。若是他出了事,我和桂花婶也活不下去了。”
林知县听烦了,大骂道:“别说什么活不下去的。你和桂花婶一定要给我活着。若你和桂花婶出事了,我这个县令还怎么当下去啊。外头的人还以为我把你们两夫妻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