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兑感受到这阵邪异至极的阴风,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感觉颈后汗毛似乎被人轻轻吹了口气,吓得她差点没尖叫起来!
两人本来就身处在罕无人至的深山老林之中,人在越是安静的环境下,心中的恐惧也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放大。
几个眨眼之间,陈兑愕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然升腾出了茫茫白雾。
视线阻隔之下,让陈兑心中越发恐慌,要看前方的陈奕迈步继续深入。
即便不打算跟男人进去冒险,但现在的情况变成了这样,陈兑思前想后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也只能硬着头皮快步跟随上去。
“你等等我,真是怕了你了。”
陈兑朝男人摆手,后者稍微顿足等候了片刻,看向她的眼神当中分明存在嫌弃。
一副嫌弃麻烦的样子。
“喂,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陈兑用不客气的视线瞥了陈奕一眼,看起来似乎感觉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什么叫做绅士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陈奕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女人。
“……”陈兑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翻了个白眼。
茫茫白雾逐渐浓烈,阴森诡异的气息越来越重,很快便伸手不见五指,陈兑被迫只能拽着陈奕的衣角。
“什么情况啊?我还从没遇见过如此大雾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兑自己嘀咕着,脸上有些慌乱。
阵阵微风拂过,那股阴森寒冷的凉意吹动得陈兑后颈汗毛微动,更吓得她不敢多言连忙闭嘴。
陈奕在前缓缓踱步前行,坦荡的样子让后者心里跟着微定,紧张感一下缓解了不少。
只不过还没等陈兑安下心来,一双猩红的眼睛赫然出现在前方,吓得她抖一激灵,整个人差点没有跳起来!
“有东西!”
陈兑手指着前方,她本来是想说有人或者是有鬼的,但考虑到自己无法确定对面的东西究竟是人还是鬼,最终只说了一句有东西。
“我又不瞎……”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猛然攥紧,陈奕无声在自己心里腹诽了一句,有些无奈。
“前头带路,你知道我回来取什么。”
用空闲的手臂朝前稍稍一挥,陈奕用笃定的语气命令道。
那双眼睛此刻这才陡然露出真容,是一个身披黑色甲胄的士兵,身体呈黑雾形态,没有实质,那双猩红仿佛择人而噬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陈奕看了片刻。
然后漠然转身,伴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一阵甲胄各个部位碰撞摩擦的声音,叮铃当啷。
双方一前一后,陈兑愕然发现前方的可怕士兵似乎竟然听懂了陈奕的话,正在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这个发现让她悚然一惊,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跟无法理解的表情……
随着双方深入,一座散发着腐朽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宏伟宫殿出现在了陈兑的眼前,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家乡后面是怎么出现这样一座宏伟异常的琼楼玉宇的。
陈奕下意识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究竟有没有看错。
反观陈奕,一副理所应当的做派坦荡走入了宫殿,那个身体状似迷雾一样的士兵则在来到了这里之后自己走到一旁的角落,好像是在为两人站岗。
“不止你一个吧?其他人呢?”
陈奕指向那个士兵,后者闻言状如被惊吓到了一样立刻单膝下跪,然后不知从他身体当中的什么部位,散发出一阵犹如被异物卡住了嗓子,又好像是服食了大量巴豆之后……
反正陈兑什么也没听清,但很快她便注意到,周围不知何时赫然出现了一整队的士兵!
每一位的特征都跟一开始出现的这个人一样,身体呈不规则的黑雾状态似乎没有实质。
而这些人在见到了陈奕之后,全都跟随着一同单膝下跪,似乎是在用某种仪式迎接他!
见到这一幕的陈兑,心中顿时又是一惊,一双杏眼盯着陈奕默默看了好半天。
“你就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很快便出来。”丢下这句话,陈奕没有给陈兑回答的机会直接甩开她的手,径直朝宫殿深处前进。
傻乎乎站在原地跟周围一帮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太像是人的士兵们站在一起,时间长了陈兑实在无聊,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挺拔地站在高大的墙壁边……
充当起了门神跟护卫。
不过很快,陈兑便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傻,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站岗啊?
她又不是士兵。
陈兑郁闷地抬手扶额,默默独自一人蹲在墙角,从背影上看起来有些萧瑟……
而独自深入的陈奕的确也没有让陈兑等待太长的时间,很快便出来四下观望寻找着什么人样子。
“我在这里。”陈兑以为对方是在找她,连忙打算起身结果因为蹲着的时间太长,双腿都是麻木的差点没有一头栽倒……
“真是倒霉……我为什么要跟着这个怪人出来啊?”陈兑此刻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怀疑。
她感觉自己真是有够傻的,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不说,还累得跟条狗似的,还给人看门了半天……
“我知道,我没有在找你。”陈奕用理所当然的话语说完,径直又走入了侧边的一道暗门,关掉了什么东西之后朝这些浑身包裹在黑暗中的士兵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诸位,你们各自去赶路吧,我陈奕会一直记得你们的衷心。”
说罢,周围的士兵纷纷鞠躬致意,然后化为了阵阵黑屋消失不见,那些甲胄在落地之后,也很快化成白色的飞灰……
“嗯,走了。”
“喂!你为什么能够这么理所当然啊!?”
“分明是个窃贼,是个小偷,来到别人的家里偷取了别人的宝物……”
陈兑似有明悟地盯着陈奕指责道。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立场似乎不太对,而且陈奕的身上并没有明显多出什么东西……
“随你怎么想,走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陈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得出来他并不打算解释这件事情。
两人从区别于来时的那条路的另外一条路绕回了陈家庄,陈奕打算跟陈兑的爷爷告别,说完便准备转身出门。
没想到对方这一次竟然稍微挽留了一下他,陈奕听见话语顿足转身,看向陈老爷子。
“请等一等。”老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进入了屋子里然后没过多久又再次出来。
陈奕安静地等待着老人的后文,并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这是,小老儿唯一能够拿出来,估计也是你唯一能够看上眼的东西了。”
一块红布包裹着一个不知是何物的长条,陈奕扫了一眼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毫不避讳地开口问道:
“陈爷爷,您打算用这样东西,跟我交换什么呢?”
陈奕的话让一直关注着这边态势的陈兑顿时气上心头,这个男人简直可恶,而且还是可恶到了极点!
不可理喻!
一件小东西而已,爷爷喜欢送那便送了,但对方这种理所当然要给予好处的方式,让陈兑感觉双方之间就好像是一场交易……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家有事求着对方一样的。
不过片刻陈兑便立刻有些愕然,一时间不敢确定自己的听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没什么多求,这把件,本来也就是归属于先祖你的。”
“只是希望,先祖能够记得小老儿送剑的诚心,多多庇佑我们……”
老人家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为澄静跟清亮,目光如炬地盯着对面面无表情的男人。
“嗯,好的。”陈奕给予了肯定的答复,然后郑重地接过了老人手中长条状的盒子。
“陈兑奉养您二老天年之后,如果有意的话可以到大夏京城来找我。”
闻言,陈兑的爷爷双目之中迸发出一束精光,重重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期待!
“嗯!小老儿知道了!”
“爷爷!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难道在您的眼中就这么废物吗!?”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的施舍!”陈兑双手环抱,憋着嘴有些气呼呼地盯着陈奕。
似乎此刻在她的心目中,陈奕就是一个强取豪夺的劫匪,威胁爷爷的劫匪!
不过还未等到陈兑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在她的视线当中,陈奕的身影毫无征兆消失在了原地,整个人不知去向……
“没关系,你来不来都凭你自己。”
陈奕的声音在小院里回荡,可是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兑愕然地看着周围,整个人完全傻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跟幻听?!
酆都,冥府。
在传说当中,这里作为人间跟地府的连接处,每逢农历三元,都会鬼门大开让冥界冤魂回到人间透透空气。
传言的真假陈奕不确定,但此刻能够肯定的是,这里确实存在着某个神秘的力量,在时刻干扰着天地大道运转的规矩。
在踏足这里的第一时间,陈奕便感觉到四周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些目光各不相同,有的是在审视,有的则怀疑,但更多的还是敌意。
似乎对陈奕这个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充满了敌意。
但,这些目光都没有被陈奕放在眼里,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些目光不过都是此地天地规则衍生出来的干扰幻象。
他需要做的就是无视他们,然后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现在他有从自己当初的遗冢里取到的那些多年积攒下来的东西,还有陈兑的爷爷秘藏起来的名剑鱼肠……
加上九鼎之一,荆州鼎也在我手……
有了它的加持,陈奕现在其实相比起之前的实力又有了一定程度的攀升。
足矣应对很多的危局,包括酆都传说之中的那些东西……
毅然决然顺着方斐留下来的线索,陈奕没有多加耽搁径直朝冥府深处走去。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邪门的地方,周围大道压制的程度堪称可怕,要想在这里推演天道,需要的难度让陈奕有些茫然无措。
不是别的,正是茫然,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从酆都的异样压制当中,找到正确的天道运转顺序。
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卜算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这一切,都只能依靠经验来判断,这对陈奕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不过好在有着方斐提前留下的暗号,加上对方早已出发,沿途有着很多的战斗痕迹,说明这里曾经出现过问题,但不过都被方斐一一解决掉了。
这样的话,陈奕就可以放心地跟着深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化身如雷的速度前进的陈奕很快便找到了最近留下的记号。
从上面镌刻纹路的时间推算,陈奕现在距离方斐很近,几乎只需要几十秒甚至更短。
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碰撞的声音,还有男人的惨叫跟哀嚎。
很快,陈奕是视野里出现了一队人马,人数还不少,但都带着大大的黑色兜帽全身遮盖在黑斗篷之下。
此刻队伍似乎显得有些慌乱,但陈奕一眼便从其中找了方斐跟吴灾的身影。
心中暗道原来他们俩都在这里,难怪他曾经试图联系吴灾可是对方的电话打不通。
思绪纷呈间,陈奕并没有第一时间主动跟前方的队伍联系,而是默默躲在无人注意的阴暗角落,注视着一行人,包括方斐。
很快他就发现,方斐跟吴灾两人与其他的人似乎不太熟悉,不然的话那两个倒在地上到处翻滚的人方斐必定是会出手帮忙的。
但现在,她只是漠然地站在原地观望,显然双方并不是一路人,方斐也跟他们不熟。
而差不多也在第一时间,似有所感应的方斐朝陈奕这边斜瞥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相见,一切无声。
同作为大夏五帝的传承人,方斐自然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能力。
此刻陈奕忽然感觉脚边有些发痒,低头一看一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下发芽而出的小树苗恰好在他的脚边破土。
很快,小树苗长成了一株有陈奕半人高的小树,然后其中一朵花骨朵陡然绽放,在陈奕的耳边响起了方斐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