驹光过隙,岁月如流。自东临十二大派协同天临教举事夺宫之变后,恍惚间三年已逝。
红丸国境内无数豪强趁机揭竿而起,遍占州郡,自立为王。中天临教各处分坛亦按严询之令,或蛊惑;或威胁;或怂恿,召集无数蒙昧愚众,就地造反。仅仅三月一旬之间,中原地界便有二十余城丧主凋敝。
唯北境之内,多为红丸国屯兵秣马之地。各处乌合之众势单力孤,终究难以抵抗雄军挞伐。于昭康年三十三年夏,为齐王姜运所领军队,尽数拔除逆党。
因其兵马过处,得见天临教经典、建筑,无不火焚坑埋,碎瓦裂墙,毁于一旦之间。民间更私冠蔑号,称作鬼王。
至此之后,红丸国始分裂两端,洛水以南,再无述职之官,西南各郡,亦无称臣之民。
然时势造英雄,正当此乱世之中,总有天作之英才能够扫清六合,匡扶正道。是年隆冬腊月,沧州城城主徐应清结三路人马起兵。趁邻城各州郡叛逆羽翼未丰,尚无联强合势之际,突袭贼军,席卷根据。不过三月,竟连下三城一十八郡。
严询听讯,骇然所闻,忙送书陈意,欲图联盟。随后,更是先后遣队赠六次金银珠宝于沧州城下,表明诚心。
只徐应清兀自闭城不出,既不见来使,亦不纳礼物。唯有北境居民南渡,这才开门迎入城中,酒馔相奉,礼貌相待。每每听及上帝南征之意,便望北而拜,涕泪不止。
由此之故,上下军民无不赞其忠义,心称国之柱石,将之楷模。其间,谋策之士与勇武之将,日夜投入门驿,更是若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岂料,昭康帝得悉徐应清之事,竟龙颜大怒。以为篡逆之举。后发下檄诏痛斥其倒行逆施,割裂中原。称徐应清与严询同等,亦若叛国逆贼。
徐应清情屈受辱,悲痛欲绝,几欲自戕以正身清白。门下谋士皆感其愤,斥上昏庸无道,红丸国国祚将尽。更是屡次献计徐应清,让其自立为王,以图天下。
妄言之下,谣言蜂起,须臾间竟起异军相并,直下其领下一城六郡。而后,徐应清日愈颓丧,结江湖游侠为知己,朝寝暮饮,尽事荒唐。遂严询以为不济,再不求缔结,更生讨伐吞并之意。
直至次年春,姜运过洛水南渡,占豫州、梅州二城,与之对垒于百花谷北六十里外。严询兵马分散,自忖首尾难顾,这才弃图沧州城于当下。分派千里宗马分鬃,与黑虎帮葛一清,往洛水出江口会战一处。
絮事言罢,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立秋之节,转望江湖只远,此时已不闻狄秋行踪久矣。唯有一名自称赤影的红衣女子,经年不辍,艰苦寻觅。每有传言下落,身必至处,所见无干,一律杀伐如麻。
纵有多方江湖高手欲要出手拦阻,却总是慢上半步。仿佛这名冷血杀手飘自风来,又自风去,无人能得其所踪。
剑圣裴天星一十八年前败于万烛龙手下后,便自禁足于漠城不出,深研剑术。直至三年之前,自约限制一过,便离了草庐,从此杳无音信。
有人猜他只身前往西域与万烛龙再约战局,亦有人说其剑术在这十八年中再无有进益,自知不是万烛龙对手,便心灰意懒遁离尘世。
而宋吞酒一人,当初于皇宫大内力战东临数派高手之后,亦是销声匿迹,再无踪影。只遗落在皇宫中的破损酒葫芦,熏醉大半护城军人的故事,至今流传于江湖之上。
之后,曾有人传说复得其踪影。道其身旁再无酒器,只与一白发老人并肩而行,于铸生山谷间整日徘徊不去。
待要接近瞧个仔细,便只见得茫茫雪地之上,不见半只脚印。不禁教人浮想联翩,这位酒中仙是否功德圆满,令九天之上赐其位列仙班,飞登神界。
是日,豫州城城头风声呼啸,气氛肃杀。顺着城墙往外看去,但见陷马坑、鹿柴稀稀落落,或被填塞,或被摧毁,无一处完整。而道路之上,则是尸骸累叠如山,干涸的鲜血几乎将大地染作令人泫然欲呕的黑紫之色。无数苍蝇旋聚其间,仿佛是在勾画一幅地狱绘图。
可面对如此毫无生机的死地,一城头小卒仍旧目力紧盯,贯注在这片焦土之上不敢松懈,似生怕底下残尸断肢之中会有冷箭射向自己。
直到好不容易等到换防,其才长出一口气,怅然道:“这却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此间,这场守城大战,已陆陆续续打到第四个月月初。亦是严询于东临自立为王后,与姜氏皇族打得最长的一场战役。
但即便所有人都已经濒临力尽神危的边缘,坐镇豫城的齐王姜运却仍不愿放弃。直至今日申时,尤是不断书信上报,要求增援守城兵力。只信鸽所去,宛若泥牛入海,终日不得回复。
而正当此时,豫州城下一黑点由远及近迅速靠来,马蹄声“踢踢踏踏”如雷贯耳。待近了一看,却是先前派出去的斥候。只是身上负了伤,半张面目全是血迹。
“开门,开门!有军情急奏!”斥候高声呼叫两声,旋即滚鞍下马,在地上一番挣扎后,又复急匆匆往城门处撞去。
守城小卒见此,心中大骇,连忙教人打开城门放了斥候进来。又忙不迭地亲自搀扶,送其往军帐大营汇报。
而此时军帐之内,姜运正端看一封请柬,将左手躺在脉枕上容军医为其号脉诊断。末了,却听军医叹息道:“齐王殿下这伤口旧疾虽愈,只当年伤及根本,未及时施救。如今每逢阴雨天气多有隐痛,说来也自在清理当中。只这旧伤又加新伤,更添复杂变化,要知后事如何当真难以预料。”
“罢了,再要服药也是隔靴搔痒,不得其法。反倒是教将士们觉得,本王是那迎风草垛,没的骨气的汉子。”姜运听罢其言,便缩回手来,作势驱赶,让这军医下场。
接着,便将手中请柬丢到正在营中就职副将的季三军面前道:“百花谷谷主朱光磊发来比武招亲的请柬已经许久,你看我派这二人去可合适?”
季三军接过信简单扫了一眼,皱眉道:“殿下……如今豫州城兵临城下,战在即发之刻。我们专心守城还来不及,却哪里有工夫操心这个?”
“守城是重要,但这比武招亲难道就不重要么?”姜运不悦道,“朱光磊发来的请柬说得很清楚,此番是以流星火雨箭为嫁妆。若是不应邀前去,白教敌人捡了便宜,到时候别说区区一座豫城,只怕我姜家数百年家业也将拱手让人了!”
姜运思虑向来深远,季三军在侧辅佐多年,自是深有所感。但这次比武招亲,偏生在豫州城被围的当下。其中形势之复杂,实在教人难断一二。
经过深思熟虑,季三军只有这般答道:“眼下大敌当前,我们纵使合适人选,却也派将不过去。退一步说,朱光磊早不发,晚不发,偏在我们被围城之际,才发此请柬。端的是有意偏心,让他人方便。此中关节,殿下不可不察。”
“你的意思是,朱光磊之所以发这封请柬,不过是了作场面礼貌。”姜运道,“实则,压根就不觉得,咱们有能力突破重围,可以应邀入谷么?”
季三军拭了拭额头的汗水:“殿下所言正是。朱光磊这厮向来八面玲珑,此一举下,咱们不管应不应邀,其责都不在他,可谓刁钻得很呢。”
姜运长叹一声,暗忖:这朱光磊如此做法,可谓挑衅之至。自己若是怯了,今后他姜家如何再抬头见人?
正当思索之际,外头忽地脚步声起。那名满脸是血的斥候已经被城头守军搀扶而至,一入军帐,脚步错乱下,险些一头与季三军撞了个满怀。
也不及道声错,便急跪下磕头道:“禀齐王殿下,葛一清又复有新动作,那攻城车已经行直城外十五里。与羁押粮草数十车,皆至敌人营中。”
“什么!叶将军呢?”姜运闻言,顿时拍案而起,怒道,“他不是去劫粮车了么,难道失手了不成?”
斥候摇头道:“属下不知,但自叶将军出城以后,敌军中两千骑兵也跟着失去了踪迹,有可能是叶将军怕有变化,所以伏在暗处没有贸然出击。”
姜运倒吸了一口凉气,令道:“扶他下去裹伤,再派斥候起查,若有消息立刻来报。”
“诺!”
随着斥候退下,姜运软在椅中,只觉头疼欲裂。想不明白,如今兵临城下,已成围困之势,而叶盛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行踪不明,究竟是何道理?
但只坐了半刻,却又闻帐外属下通报:“禀齐王殿下,宫中有急疏下来了。”
“快,取来给我!”姜运也不顾属下递送,扑上前去便抢过那奏疏。
只见上头写道:“得报西域万窟山异军突起,已结十万之众,行至中原地带。为防腹背受敌,两地作战,现命齐王姜运即刻弃城,带兵渡洛河北上,据守北境泽州府。令至即行,不得有误!”
“可恶!”姜运阅毕,顿时怒不可遏,“这天临教兵临城下尚未作个分晓,却又冒出个万窟山来!”
季三军闻言,连忙接过那奏疏去看。直瞧至文末,亦是匪夷所思。道:“陛下此举,莫不是要弃了整个南方不要,只守洛水以北?可东面迟谓道所辖的梅州怎么办,豫州城一失,彼时唇亡齿寒,葛一清下一个目标定是他们!”
“梅州毗邻东海,易守难攻,若天临教水军兵力不足,尚迟谓道能坚守得住。”姜运烦闷道,“只我们苦守三月有余,父皇却在这个时候要我弃城,如何能教我还有众将士甘心?”
话音刚落,又复催促道:“斥候可有叶将军的消息?速速去催!”
季三军见姜运急火攻心,已经乱了方才,连忙出言制止:“殿下别急,倘若陛下执意要我们回去,这豫州却是不得不弃了。”
“季三军,你怎也如此懦弱,本王偏不信这豫州城内这五千雄师,抵御不住他葛一清一群乌合之众的围攻!”姜运本就在气头上,一听季三军竟主张弃城,更是怒不可遏。
可面对姜运怒火,季三军依旧坚持己见:“殿下有所不知,洛河以北皆是军机重地,无论哪一城,皆比豫州要重要得多,陛下定是权衡利弊才下如此命令。当然,这豫州城若能守住自然是最好,可一旦失利,那便是万劫不复。所以,属下以为,为了保险起见,眼下还是保下这支豫州军北撤,他日再寻卷土重来的机会。”
“父皇却如此看轻我……难道他知我定守不住这豫州城么?”姜运听了季三军一番分析,端的又羞又恼,手中拳头不禁攥得“咯咯”直响。
眼下撤与不撤,虽之在其一念之间,但叶盛迟迟未归,自己如何能弃他而去?可若是不撤,一旦错失良机,待万窟山的兵马从中原方向围困而来,那时便是再无退路可言。即便自己能拼死杀得出去,可手中豫州军一经兵刃加身,谁又能保证活下多少?
没了这兵马本钱,他日赵王发起难来,自己虎符一解,端的便如同废人,又谈何重振旗鼓,收复疆域?
两相矛盾的难题摆在姜运面前,纵使他想破脑袋也委决不下。只一味地让斥候去查叶盛下落,仅仅半个时辰,便有一个营的士兵,不管是否通晓斥候事务,皆被其遣出了豫州城。
待到夕阳将至,斥候陆陆续续回报,却是无一人得叶盛踪影。只一人禀报,说见一支貌似军队投梅城方向去了。气得姜运当即将其斩首,并发出命令,再有胡言乱语叶盛去向者,便同他一样下场。
只蹊跷的是,在那斥候被枭首之后,最后来的斥候却带来一对相貌酷似的女子。待进得帐时,姜运正大发脾气,手中举着马鞭狠狠抽打着未得消息的众探,更是有几人忍不住毒打,已经疼晕了过去。
两名女子见到如此暴行,其中一人当即便吓得直捂住了眼睛。另一人,则是蹙眉道:“殿下可发够火了么?”
“你们便是葛一清派来劝降的么?”姜运抬眼看向说话的女人,“东临十二派归降了天临教后,却是气焰一日长过一日,竟然会派女人前来,简直太不将我姜家放在眼里了!”
“殿下稍安勿躁,我姐妹俩并非天临的说客,而是来献计,帮齐王殿下解这燃眉之急。”说话的,正是三年之中久未露面的栾冰儿其人。只如今,她眉睫发梢早已褪尽白色,变得乌黑油亮。就连身旁的妹妹栾雪儿也一并如是。
姜运但闻栾冰儿有计谋献上,身子微微一侧,旋即将马鞭抛在地上,哄出了众人,只留下季三军在帐内。
接着,不屑地朝一旁的椅子指:“二位可知,自我与天临教交战这三年以来,江湖上号称卧龙、伯温之流来我营中献计献策的,都是些什么下场?”
“我姐妹俩不问世事久矣,自不知这其中故事。”栾冰儿淡淡道,“但我想三年前为东临十二派逼宫之后,姜运定是对江湖中人不会有什么好感,更遑论重视了。”
听着栾冰儿的猜测,姜运忍不住笑道:“姑娘错怪了。倘若我是那器量狭小之人,却也不会坐上这大将军之位。你只有所不知的是,这些年自称能助我退敌之人,数不胜数。其中更是不乏敌细、庸才之流。而这些人的下场皆无例外,那就是死!”
“既是敌细、庸才,死则死矣,这与我无关。”栾冰儿无所谓道,“我只保证我家公子这一计,绝对可行。”
姜运见其信誓旦旦,不为自己恫吓所摄,不禁眉毛一挑,疑惑道:“敢问你家公子又是谁?”
“殿下不必多问,但知此计可行便是。”栾冰儿道。
姜运斜眼看向季三军,见其如坐针毡,眉头深陷,每每向自己递眼色暗示不要轻信。但眼下已成进退维谷之境,叶盛又不知所踪,即便眼前女子设有陷阱,却还能至比如今更糟糕的局面吗?
想到此处,姜运索性狠下心来,存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试探道:“你道这要献予我的计策出自你家公子,那他又是否知道这豫州眼下又是何等情况,就敢出此狂言?”
“这些消息我家公子自然早已洞察,莫非也不会贸然派我姐妹二人前来。”栾冰儿朝帐外看了一眼,道,“如今,东边迟谓道所辖梅州城已经失陷,天临教军已在赶来豫州城的路上,经须弥镇,过豫长峡,不过一个时辰便会至豫州城背后北门城外。而南门十五里处葛一清的攻城车也已经开拔,其八大营中步兵皆是重甲,更伏有两百弓弩手与投石车在侧,很快便回推进至城下。若殿下不想腹背受敌,还望及早做出决断,莫要自误。”
“梅州城失陷?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迟谓道未时才传来消息,他已击退天临教的马分鬃的进攻,如今才不过一个时辰,怎就失了城池?”姜运与季三军皆是大惊失色。他们先前却还道梅州易守难攻,非水军充足决计攻克不下,是以绝不信栾冰儿所言。
栾冰儿见其惊异,只是微微一笑:“看来齐王殿下都将注意力放在寻找叶将军的下落上,若我没猜错的话,梅州方向的斥候应该许久没被你召回禀报了吧?”
“唔……”姜运如遭当头棒喝,连忙传令下去其燃起狼烟,召唤梅州方向斥候回报。
只过不到半刻,手下便来复命,称传令之下,无一人回应,端的可能已经尽数殁了。
姜运闻此消息,只觉天旋地转,暗道:这梅州城一失,洛水以南便只余豫州这一座孤城。这时倒不用担心万窟山来犯,光是这马分鬃与葛一清的联军,也够他喝一壶的。
季三军瞧姜运魂不守舍,知这消息已经教他乱了分寸,生怕其慌不择法,轻易便信了栾冰儿。忙出言道:“二位既然对敌军之情如此了如指掌,想必关注战事定非一日之久。敢问,昔日他天临教军未至城下,那梅州尚未破之际,何以不来献策?却非等到火烧眉毛,才眼巴巴前来,是什么道理。”
“足下倒是把细。”栾冰儿似知道会有此一问,倒也不出意外,只款款答道,“却不知,那梅州城位置近海,易守难攻。唯一怕的就是水军突袭,是以马分鬃将军半月之前便以船队断去右路守卫。而陆路之上则更不用提,两军敌争我夺,每个路口、隘道皆是兵马。我家公子纵有力挽狂澜之计,但奈何合围之势已定,便是连只信鸽也飞不进城,又如何能传递消息?而豫州城虽尚可入,但半月前两军交战却是胜多败少。若当时公子派我二人前来献计,我看齐王殿下定会付之一笑吧?”
姜运微微点头,不禁深以为然。连忙扶案而起道:“姑娘所言,皆在情理之中,要本王不信也难。只我不解的是,你家公子既有如此之能事,为何不投了天临教去邀功请赏,却要来帮本王?”
姜运此时已经起了招揽之意,暗想这位“公子”之计即便不成,但其探查消息的本事可远在军中那些斥候之上,便是招入麾下做幕僚,对自己也是大有裨益。只要他是求财、求权的凡夫俗子,无论要什么,且都许诺下便是,倒也不算麻烦。
却不料,栾冰儿闻此言论,只摇头道:“殿下失言了,天临教造反夺权本就不是正义之师,我家公子何以会助纣为虐,不顾红丸国正统,去投那群狼子野心之徒麾下?”
“说得好!”姜运呼出一口浊气,暗暗点头,“你家公子倒是如今少有还心存正义之辈,就凭这点,我便信你真有计策相助。说吧,事成之后,你家公子要何封赏?”
栾冰儿又复摇头道:“我家公子不要封赏,只百花谷地处南下四十里处,被葛一清的军队所堵,使他寸步不得进,这才来让我二人前来帮齐王殿下退兵。说来既是帮殿下的忙,也是帮我家公子的忙。”
“百花谷?去那里做什么?”姜运除葛一清外,最是烦恼百花谷比武招亲之事。此时,一听二女称背后之人也要去百花谷,不禁疑心大起,试要问个明白。
但栾冰儿只言至此处,便再不肯多说,只是道:“殿下莫要多问,只待你一言,愿与不愿。”
姜运见其失礼冒犯,心中顿时火起,但转念便想到,若她们献上的计策不可行,自己杀了便是。何故撕破脸面,自断这最后生路?
遂压下火气道:“姑娘既然如此胸有成竹,想必计谋定是万无一失,就请说吧。”
栾冰儿见姜运总算应承下来,暗暗松了口气。道:“我家公子之计倒也简单,齐王殿下现要做的,便是即刻让手下士兵北出城门,将洛河之上所有船只都归置一番领到岸边,其余人则全力在豫州城中打造铁板盾牌,以备后用。”
“船只?盾牌?”姜运只心头纳闷,道,“难不成你们是要与敌军在洛河上水战?”
一直未曾开口的栾雪儿闻言,嘻嘻一笑:“还真如姐姐所言,你还真这么猜了。不过不是要水战,倒是另有用处。”
姜运见其嬉皮笑脸,哪有大难临头的觉悟,不禁心中厌烦。但依旧是吩咐下去,让手下士兵去劫获洛河上的船只,其余人便全力准备铁板与盾牌。
一旁的季三军见状,急忙附耳劝道:“殿下,此危急存亡之刻,怎能轻信这二女所言,真去做这些无用之举?还是即刻起兵渡河,另谋生路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二人不管如何,这性命总捏在我们手里,不会害我便对了。”姜运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