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花伶人道:“公主殿下,此时不走再走不了了!”说罢,不由得姜水心辩驳半句,运力在其穴道上一点,连忙扛起就朝着后殿躲去。
而慕容潜眼看拿下一个皇子,忍不住将手中的环首刀高高举起,兴奋地高声呼道:“立功机会近在眼前,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但闻此声,殿中势力顿时响应,只见朝云派、黑虎门、千里宗、长青山四大派,各自掀起席按,掏出藏下面的兵器,不由分说地便对殿中文武百官大开杀戒。
“尔等狗贼,要想弑君,却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再说!”,殿中那些个武官端的也不是废物。见这群反贼嚣张至此,急忙抄起身边的席案、板凳、灯盏、碗盘,当做兵器,义无反顾地扑身上去与之搏命。
可此间,声势已处下风,群龙无首呼应,奈何有一战之心,却无久战力。不过片刻之间,朝中大将便有两人已经为国捐躯。
赵王见此,口中着急地呐喊道:“姓梁的,姓郭的,还有碧水门的婆娘,还不帮忙,却待何时!”
那梁世荣今日跟了那帮主梁闻博一道入的宫,眼见这赵王端的也是心中无数,身在事外的处境,不由地暗自摇头。此子竟还做着春秋大梦,以为自己能与他为伍。转而也复朝着昭康帝的方向奔去,要先拿他做人质。
而郭少春则反倒高声回道:“殿下好自为之,大不了那些好处事后各都还了你!我等自身难保,便不奉陪了!”说罢,一肩撞向那殿门,就要夺路而逃。
赵王见郭少春要跑,气得直跺脚不迭,口中大骂道:“无胆鼠辈,我却错信了你们!”说罢,连忙朝着齐王那处奔去,一把背起他的身子就往后殿跑。
另一边铁肘帮二人紧索昭康帝不辍,只那些武臣拼了命地相保,一时间竟追不过去。此间,梁闻博瞥见赵王也携着齐王遁去,暗想拿这皇子做人质要挟,却也不外乎一个法子,便急忙停步要转去追他。
却被梁世荣一拉胳膊道:“帮主,那厮跑就跑了,但总算是有一言之约,饶他性命吧。”
“蠢材!”梁闻博骂道,“这刀悬在头顶,还在乎什么约定?有命留下来,就算逑了!”说罢,朝着碧水门的掌门方吟笛递去一个视死如归的眼神,抡起两只臂膀就朝赵王的方向杀了过去。
方吟笛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却道我不如你识那局势?我偏不教你小看了我!”旋即跟在梁闻博身后,也急着去找人放对。
此间,东临十二大派中的朝云派、黑虎门、千里宗、长青山、江樵会、七融舍、铁肘帮、碧水门皆已加入了战局。唯有洛神苑的掌门与尺离宫的宫主不见踪迹,不知是与郭少春一般逃出殿去,还是趁乱已经杀往后殿去找昭康帝的麻烦。
只是,却是谁也不知程刚其实早已传令而至,那御林军这时却在东华门外与一干反贼杀作一团,根本分身乏术。而殿外的流星火雨箭仍旧不停歇地发来,似有重现机关城一幕之态。一时间,紫禁城内一则兵戈交接,杀伐难止;一则火光冲天,殿毁宫坍,宛如人间炼狱。
而就在皇宫大内纷乱难止的同时,藏身于姜水心寝宫之中的狄秋却还浑然不觉。只掐准了时辰,才刚溜往那琉庆宫的去处。
此间,后宫有身份的嫔妃都侍立在昭康帝左右,为皇太后贺寿。狄秋一路摸寻过来,只见得宫灯影影绰绰,风声猎猎不止,尽显清冷之意,饶是连半个宫女或者太监的踪影也没见到。
待到进到琉庆宫内时,纵使谨慎如狄秋这般,也不由地松懈了警惕,暗道今日之行端的十分顺遂。
只是,这琉庆宫中的香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刺鼻,诱得人直想喷嚏。不禁教狄秋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这才敢缓缓朝那内屋摸去。
念及床榻枕侧,乃是最私密之处,若真要藏东西,必然这里是为首选。因此,狄秋一进到内屋,便忙不迭地朝那床榻之上找去。
然而,这一想当然下,却不料竟一无所获。狄秋直从床头搜到了床尾,别说傀儡噬心大法的病例档案,便是一根头发丝都未见着。
“难不成,便是这方寸之地也有机关暗格?”狄秋心中略一思索,旋即便赶紧伸手去扯那褥子,将手向下探去,又复从头到尾仔细摸索了一番。而这一回,总算是教他有所发现。
就在床尾靠里的角落处,狄秋找到一处四四方方的暗格,上头还覆着一块薄薄的木板与一枚插销。毫无疑问,这便是那楚妃藏着私隐的地方。
眼看成事在即,狄秋不禁心跳加速,手中连忙掀开那暗格,在这黑暗之中也不管是否有其他机关,伸手就向里头掏去。
可未曾想,手中触之所及,却非是一本档案,倒是一块又圆又长的木棍。狄秋愣了一愣,一时间也辨不出手中究竟是何物。暗道:若是敲木鱼的犍稚可忒得粗了些,但若做防身的兵器,却又太短了。
但想到自己来寻的不是这物什,狄秋连忙将其抛在一旁,复探下头去寻找。只见在这木棍下头还有其他东西存在,且数目不可小觑。不得已下,他也只得将其全部取出,放在手中一一做那分辨。
可怎奈何,这除了木棍以外的东西,端的都是纸张。昏暗之下,压根认不出上面所写的内容。
“病例档案当是合订一册,不该是这般散落的纸张才是。”狄秋心念电转,暗道这寻到手的东西不对。于是,又连忙伸手去探那暗格,要检查自己是否有所遗漏。可那暗格却是已经见了底,便是再怎么寻找也找不到任何物什。
“怎么会这样?”狄秋眼见如此,不禁急上心来,掂掇着,“既有暗格,那傀儡噬心大法的档案理应存在此处才是,怎会不翼而飞了呢?难不成,这楚妃还有另外藏私之处?”
这一时半会之间,狄秋却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将手上搜罗到的东西往怀里一塞。紧接着,又将床榻上的暗格和被褥复原。
不过好在此间时间尚且还算宽裕,却是能容得他再行寻找一番。于是,接下来的时间,狄秋又是翻箱倒柜,又蹬梁上槛,将整个琉庆宫给寻了个底朝天。
但那傀儡噬心大法的病例档案却真就如同长上翅膀飞走了一般,奈何狄秋猜遍了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寻不到其一丝一毫的踪影。
急恼之下,狄秋猛地一拍额头,猜测道会不会是宋吞酒为了让自己放弃救治吕杏儿而故意设计骗自己,其实那傀儡噬心大法的病历档案,压根就没有被楚妃派人偷走。可转念一想,却又觉不对。若是设计的圈套,那先前宋吞酒端的没有道理冒险帮自己进这琉庆宫来。
狄秋思来想去,怎么都寻不到可信的结论,只道今日这绝好的机会错过,之后却再无可能这般轻易进这琉庆宫寻东西了。
念及如此,不禁咬了咬牙,暗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便掌了灯起来,瞧他个仔细,横竖这一次找不到,也没得下一次了。
于是,狄秋连忙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用嘴吹亮了起来。可正当他要将那灯盏点着之际,却冷不丁地听得远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爆炸之声。
这番巨大的动静,不仅穿过了严丝合缝的门窗,还不削减丝毫威力,甚至连足下的大地都不禁为之撼动。直惊得狄秋手中忍不住一颤,险些将那火折子掉在地上。
“烟花?”狄秋蹙着眉头,有些不解地自语着,暗道这皇家的烟花威力竟如此骇人,端的这么远却都听得见,属实教人料想不到。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顿时推翻了狄秋对方才情形是为烟花的判断。那远处的火光,犹如一条盘旋向上的火龙,迅速地扩大开来,直照得满天一片红色,端的绝非烟花所致。
“糟!水心定是出事了!”狄秋暗呼不好,却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寻找那病例档案,连忙放下手中的灯盏,转身就朝琉庆宫外奔去。
待而到狄秋到得外面,却见情况比他想象中要更加糟糕。起初,却还以为是那宫中走水所致。可竖起耳朵一听,那爆炸声却是连迭地传来,哪里是什么烟花之流,端的与机关城中所见的流星火雨箭如出一辙。
眼见情况如此,狄秋也顾不上其他,运起内力,脚下若飞,朝着东华门的方向就奔。
幸运的是,那供贺寿之用的景泰殿所处不远,狄秋未行半刻便已经逼近。然而,迎面所见的,却哪里还有一座宫殿的模样,着眼之处除了火还是火。
然而,正当狄秋就要提足奔赴之时,却见景泰宫中猛地逃出一个人来,跌跌撞撞地朝着他的方向就跑。而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算盘打得叮当响的玉盘堂堂主郭少春。
而狄秋端的不认得这得他是谁,错当是那今日贺寿的王公大臣。于是,上去便拦住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他们人呢?”
“我却管你公主还是太子,休要拦我逃命!”郭少春骂骂咧咧地一把推开了狄秋,就要夺路而逃。
可谁知,还未奔得几步,那天上又复“嗖嗖”数声,几点火光从远处飞来,朝着庭中的狄秋方向落来。郭少春见状,吓得口中一通乱叫,发了疯似地就朝那东华门奔去。
眼看郭少春的去处没有遮蔽,要再跑下去,非成了活靶子不可。狄秋口中急得大喊道:“快些躲好,否则便来不及啦!”
可郭少春慌乱之中却是已经没了思考之力,被狄秋这么一喝,吓得抬着头向天上望去,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而那流星火雨箭,却已经逼至头顶,再过瞬息就要将其扎成刺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狄秋身形一晃,电发飚至,已然抢到郭少春的身侧。连忙将他手臂擒住,与之一同滚落到那庭中的避水太平缸后。
而身后只听得“扑簌簌”地几声连响,那流星火雨箭已然刺入避水太平缸内。然则,却还未等那狄秋责备郭少春莽撞,那避水太平缸紧接着便被炸了个通透,直浇得两人浑身上下全都湿透。
“该死,竟又是这流星火雨箭!”狄秋惊呼一声,此间却再顾及不上郭少春,提腿便要抢在下一轮箭雨袭来之前,进入景泰殿内。
郭少春在后头见他如此无畏,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却不要命了,还敢回去!”然而,回应郭少春的却只有往那火海之中一往无前的背影。
待到狄秋踏足景泰殿内之际,却见里头遍地都是尸山血海,东临门派的各个好手已经打作一团,压根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情急之下,狄秋只得高声大喊道:“公主殿下!我在这里!”
身在后殿的姜水心一听是狄秋的声音,心中一凛,但情势危及至此,却哪里还有顾虑其他的时候。便连忙也跟着高声回应道:“我在后殿,快来救我!”
但闻此声,一旁的慕容潜连忙架开了身前卫兵,朝狄秋这边一指道:“先拿下了这人,休要放进了里头!”
梁闻博见得此间还有人加入战局,忍不住回头瞅了狄秋一眼,却见不认得对方。口中胡乱骂了一声:“这时候才来助拳,却不嫌太晚吗?”
“帮主,便是他要配梁武的落霞散,可不能放走了!”梁世荣这时已然从狄秋的武功之中认出,其便是当时打败自己之人,遂连忙冲梁闻博提醒道。
但还未及冲过去拿人之间,狄秋却是一已经跃至空中,一个翻身落到人群后面,口中冷笑道:“够胆的就来追我!”
“狗贼,却先见过我这对铁肘,再大放厥词吧!”梁世荣怒上心来,却也不理会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双手齐出试要杀出一条血路。
场面被狄秋的出现一搅和,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混乱。铁肘帮一面要寻狄秋的麻烦,一面有要应付眼前敌手。怎奈何,众人见狄秋是来帮忙的好手,连忙集中精神维护,死死堵住梁闻博的去路。致使这铁肘帮这二人只迫开几招,又复陷入缠斗之中。
狄秋趁此机会,连忙朝着那后殿奔去。可谁知,这后殿之中形势却也不消简单。刚一踏足进来,狄秋一照面便听得“呲呲”数声,三道暗器连叠发至,直取其上中下三处要害。
“师父住手!是自己人!”只见得三发暗器被狄秋轻易接下,抬眼一看,却见花伶人正挡在花饮露身前。
不禁言道:“花少侠,叶老可代我还了那折扇了么?”
花饮露闻言,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原来是他。顿时不满道:“原来是你,那伶人的折扇本该由你亲自还他,却不知你如此托大,还请得叶老出面代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可谁曾想,还未待狄秋回应间。花饮露这一番分神之下,竟教身旁的敌人有机可乘。只听得“砰砰”两声,其肩头已然重重受了两掌。花饮露哀嚎一声,身子顿时失衡,被击飞到了一旁。
“受死吧!”后殿之中,只听得一声凶狠至极的吼叫。旋即,一道黑影自上而下,朝着花饮露扑去,誓要取其性命于顷刻。
“混账!休要猖狂!”一旁的花伶人见师父被偷袭,顿时目眦尽裂,连忙抢到其面前硬生生地架开那夺命的杀招。接着,便是连头也不回地说道:“快救我师父!”
狄秋闻言,亦是不由地多作半分考虑,便连忙冲了过去,一把将花饮露扶起。可正当狄秋要运动真气为其救治之际,花饮露却死死拉住了他的手道:“却别费心思了,我已经不成了。”
“别说丧气话,我却没少救过人,你定也活得下来!”狄秋骂了一声,旋即别开了花饮露的手,将真气一股脑地输送进对方的体内。
直到这时狄秋才发现,花饮露并非只中了那两掌。原来身上早就千疮百孔,撑到如今,却是全凭毅力。奈何他内力再怎么雄厚,一探到那断裂的经络之际,亦是心中一片冰凉,暗道已经回天乏术。
可花饮露却是早已经洞察结局,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兀自说道:“那人来自东临尺离宫,手段……不容小觑,你……你可要小心。只……只可惜了,我徒儿那纸扇没教你……你亲手还他,是我畅春阁……一大耻辱。”花饮露忍着剧痛说罢,旋即手中一软,气息断绝,再无半分生机。
“花大侠,花大侠!”狄秋不断摇晃着花饮露的身体。万没想到,转瞬之间,他堂堂一派之尊,便撒手人寰于自己怀中。
无尽的怒火顿时吞没吞没了理智,心上狂脉真气旋即被激发,直冲往手太阴肺经,竟在这一瞬间取得肺上第二条狂脉。手中捏紧了拳头,二话不说便放下了花饮露的尸体,冲直杀人凶手面前,对准了心中门就打。
“哪里来的杂碎,还敢来受死?”洛神苑之主见狄秋敢对自己动手,当即一招别开花饮露,要将其一招毙于掌下。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低估了狄秋的本事。此间一掌既出,正对狄秋拳锋而去。在运足了真气的这一招之下,一只手臂竟瞬间断作了粉碎。
“啊!”后殿之中只听得一声冲天的惨叫。狄秋仅用了一招便将对方打出一丈之遥,直撞在那栋柱之上,生死不知。
但见此间惨况,后殿中的众人皆被吓得噤若寒蝉。唯有那尺离宫的姚尺玉,已经回过神来,却奈何她胆子颇大,口中竟叫嚣道:“好小子,敢搅和我们的事,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说罢,手中一抖,一对子母双剑持在掌中,朝着狄秋就是杀来。
而狄秋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浑身上下真气暴涨,以那罡体加身,朝着对方直冲过去。只听得空中“刺啦”一声巨响,那子母双剑竟硬生生教狄秋的罡体挡在体外数寸,再进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