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严映雪凑上前一看,忍不住惊叫出声,道:
“这颗东珠品相极好,市面上至少要价五千两银子!
还有这枚红宝石戒指,单是这颗宝石,就价值万金啊!
何老六一个靠收药草为生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于大夫也看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连连摇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平日里连几文钱的针头线脑都舍不得买,怎么会藏着这么多宝贝?
这……这不会是偷来的吧?”
陈昭没说话,伸手拿起那枚红宝石戒指,发现戒指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芸”字。
而且还是北疆的字体。
北疆并没有自己的文字,只是将中原文字稍微改一下,便是多了一些边旁部首。
“大人,这是什么字?”严映雪问道。
“这是芸字,北疆的字,但实则是根据我们的文字稍微改一下,很好辨认。”
陈昭解释道。
谁知道于大夫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
“这应该是芸娘之物,不是偷得!”
“芸娘?谁?”
严映雪转过身急忙问道。
于大夫道:“就是那个何老六的母亲啊,她就叫芸娘,我们街坊四邻都是这样称呼的。”
“这不太可能啊!”
严映雪俏脸一凝,看向陈昭,道:
“大人,按理说他们如此贫寒,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里面的几样东西,随便卖出去一件,都能衣食无忧了。
就拿这颗红宝石来说,若是拿出去卖,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可是他们却……”
陈昭皱着眉,道:
“这几样东西从款式看应该是北疆之物,所以我心中有个大胆的推测,那何老六、芸娘与拓跋烈之间应该存在着某人不为人知的关系。”
严映雪笑道:“大人,何老六现在就被我们押在囚车里,与其在这里猜,不如现在就回大理寺!
这些首饰是北疆之物,芸娘又是他的母亲,这里面的关系,总得从他嘴里问出来!”
她说着,还下意识瞥了一眼院外。
囚车的轮廓在夜色里隐约可见,衙役正牢牢守在旁边,何老六被绑在里面,连动一下都难。
陈昭点头道:
“你说得对。眼下这些线索都绕不开何老六,只有审清楚他,才能知道芸娘与拓跋烈的关系,也才能弄明白这些首饰的来历,我们回大理寺!”
“好!”
薛平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刻高声应和,撸起袖子就往外走,道:
“我这就去吩咐衙役,加快速度押解,绝不让这小子在路上耍花样!”
衙役们齐声应下。
囚车的轮子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于大夫站在济世堂门口,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手里还攥着刚才何老六留下的空药包,脸上满是恍惚。
他实在没法把那个连鸡都不敢踩死的“老实人”,和身怀北疆武功、藏着万金首饰的疑犯联系在一起。
陈昭翻身上马,严映雪也紧随其后,两人并驾齐驱,朝着大理寺的方向疾驰。
大理寺。
审讯室内,何老六被铁链锁在石椅上,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陈昭坐在他对面的木桌后,目光注视着何老六。
薛平与严映雪站在一旁。
刚才一路上,这小子半个字都不肯说,活脱脱一副真聋哑人的模样。
陈昭问道:“你母亲芸娘的首饰,为什么会是北疆款式?你又为什么会北疆的武功?”
何老六头也不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依旧装聋作哑。
薛平看得火大,上前一步就要呵斥,却被陈昭抬手拦住。
陈昭缓缓拿起那枚刻着“芸”字的红宝石戒指,递到何老六面前,道:
“这戒指内侧的芸字,是北疆字体,你母亲既然叫芸娘,这戒指想必是她的贴身之物。
可你们母子在京城住了二十年,日子过得清贫,为什么不把这戒指卖了换钱?
反而,你们隐姓埋名,而你又装聋作哑。”
这话像是戳中了何老六的某个点,原本耷拉的肩膀骤然绷紧,拳头握着,咔嚓作响。
严映雪在一旁轻声补充,道:
“我们已经问过于大夫,你母亲四天前去世,你用了北疆的火葬方式安葬她。
中原人讲究入土为安,不会轻易用外族的丧葬习俗。
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你母亲本就来自北疆?”
何老六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胸膛微微起伏,却依旧咬着牙,不肯开口,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陈昭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故意说道:
“我猜,你母亲芸娘,当年在北疆的时候,应该是拓跋烈的情人吧?
不然拓跋烈怎么会给她这么贵重的首饰?”
“住口!”
这话刚落,何老六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厉声嘶吼道:
“她不是情人!芸娘是拓跋烈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拓跋烈对不起我们母子!”
这一声怒吼,让众人都愣住了。
薛平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这小子真的会说话。
不过,大家震惊的还是那芸娘是拓跋烈的妻子。
也就是说这何老六可能是拓跋烈的儿子?
陈昭目光微微一沉,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装聋作哑?
拓跋烈又为什么不认你们?
你送给他的木盒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何老六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悲愤。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陈昭的一句话激得破了功,将母亲与拓跋烈的关系说了出来。
只是接下来,他便再也不开口了。
薛平见何老六嘶吼完又陷入沉默,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怒火直往头顶冲,道:
“好你个硬骨头!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就要冲上去揪何老六的衣领,旁边的衙役也立刻拎起一旁的木杖,只等薛平下令就动手。
“住手!”
陈昭突然开口,起身走到薛平身边,按住他的胳膊,道:
“用刑没用,他既然能忍二十年,就不会怕这点苦头。逼急了,反而会让他彻底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