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菀缓缓走到了停放在地上何嬷嬷的身边,却是抬手手指间莹然的银针瞬间刺进了何嬷嬷的喉咙中。
随即抬起了手,手指间之前还是光洁的银针却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四周瞬间传来一声惊呼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
“天爷啊!真的有毒不成?”
查验尸体的仵作也是脸色巨变,随即眸色间掠过一抹羞愧,到底还是他们查验的不够仔细,可是刚刚已经剖开腹腔看过了,没有留下残余的毒素,这可是怎么说的?
谢菀表情淡然的将手中被沾染了毒液的银针放在了一边干净的白瓷盘子里,抬眸看向身边重新检查何嬷嬷的仵作缓缓道:“麻烦仵作大哥仔细查查死者的喉咙,有些毒素不一定是在腹中发作,说不定也会在别的地方发作!至于是什么毒,怎么会发作,二位好得是京城出了名的仵作,该是清楚的,我便不多说了,免得落人口实。”
陆卓看着这场面顿时松了口气,赞许的看了一眼谢菀,这个丫头果然是有备而来的,之前倒是让他小小的捉急了一番。
杜大人身边的两个仵作具是脸颊微微一红,这一趟来永宁侯府自然是责任重大的,如今被人驳了面子自然他们两个也是个要脸面的,既然少夫人都已经提供了思路哪里不会尽心尽力?
这一遭查验更是费了一番时候,许久一个仵作低低惊呼了一声猛地起身疾步走到了神情焦急的杜大人面前躬身道:“杜大人!死者是被毒死的!”
“什么?”杜大人也是狠狠吓了一跳,忙抬高了声调道:“尔等查验清楚了吗?此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证据呢?查到了什么?”
杜大人晓得永宁侯府里出了命案,刚才看着现场的这个气氛不是很对,加上死者又是侯府最得宠的三小姐身边的嬷嬷。若是这个事儿出了什么岔子,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仵作之前被谢菀提醒了一下后,倒也是很爱惜的自己的名声,这一次查验的分外的仔细哪里敢胡扯半分忙道:“启禀杜大人死者确实是被毒死的,这种毒不走腹部却是淤积于喉咙,此毒出自于西域不是中原之物,名字便是很直白便叫血喉草,无色无味,但却是剧毒。”
四周围观的人群此番却是连话儿也不敢说了,谁都知道三小姐从小便是习武之人,而且涉猎杂多,还有一个西域来的师傅专门教授给她一些奇门遁甲之术。
仵作却是不清楚这内里的事情只想将自己渊博的知识一股脑儿搬出来引起永宁侯爷的重视。
“侯爷!杜大人!世子爷!小的之前也去过西域,这种血喉草是出自于西域一个叫拓拓族的部族,毒性歹毒,却又隐蔽,是西域一些武者常用的毒,只是在咱们中原着实的罕见……”
仵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却是有几分心虚,好像四周的情形渐渐变得有几分不对劲儿起来。
按理说他找到了侯府老嬷嬷遇害的证据,怎么看起来侯爷的脸色这么难看呢?
一边站着的陆雅玉此番终于脸色巨变,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神情却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谢菀淡淡笑了出来,定定看向了陆雅玉道:“雅玉,如果嫂子没有猜错的话,你的一个师傅便是西域来的,恰好是拓拓族的,这……”
她顿了顿话头看向了已经脸色铁青的陆侯爷倒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四周的人只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聋,何嬷嬷之死的真相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少夫人今天对何嬷嬷的杖责顶多也就是让何嬷嬷受些重伤罢了,哪里想到三小姐居然这般的心狠手辣,一旦晓得何嬷嬷没有了用便杀了她借此机会将少夫人赶出侯府。
小小年纪这般的蛇蝎心肠也是少见得很,毕竟何嬷嬷可是她的奶娘,即便是皇族里那些心硬的主子也做不出这种没人味儿的事情来。
站在陆侯爷旁边的淳夫人也是吓傻了去,心头却是有几分发慌,她好得跟在陆致远身边这么多年来,陆致远对自己的这个三女儿宠爱得很,即便是动怒也是没几天便父女两个和好了去。
此番她第一次看到陆致远眼底的那一抹寒凉,是真正儿被伤透了心,这让她心底狠狠一惊,猛地看向了谢菀。
果真是她的手段,从抢夺掌家之权,到故意将府里头所有的掌事嬷嬷统统喊到了东苑,接着挑起事端将何嬷嬷处置了去,却是故意引自己女儿上钩。
只是这一次她也是有几分生气,她倒是以为何嬷嬷是被谢菀杖责后伤重不治而亡,却不想是被自己女儿给毒死了去。
这个孩子也着实的这一次过了头,想必这一件事情后侯爷怕是真的厌恶了雅玉这个孩子。
她狠狠瞪向了脸色平静的谢菀,这一笔账以后她会慢慢向这个小贱人讨回来的。
东苑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神色有几分惊慌的陆雅玉,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敢指出来,一时间只觉得这院子里的风也是越发的冷嗖嗖的。
“杜大人!”陆致远狠狠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京兆尹。
杜大人忙疾步走了过去:“侯爷?”
陆致远缓缓闭了闭眼睛猛地睁开看向了杜大人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这么晚了还将杜大人请到府上来,杜大人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职责所在,职责所在,”杜大人被面前永宁侯爷身上晕染出来的冷气儿狠狠冰了一下,微微有几分瑟缩。
陆致远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侯府里的事情就不劳烦杜大人了,杜大人还是回去吧,一会儿特备一份儿酬金给杜大人身边的人,夜深了喝酒解解寒气!”
杜大人猛地一愣,这是怎么说的,感觉永宁侯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难不成今天夜里的命案和陆家三小姐有关?毕竟所有人看向了陆三小姐的眼神不对劲儿啊!
若是如此……
杜大人狠狠吓了一跳,难不成人是这个丫头杀的?乖乖哟!这个女人小小年纪便是这般的暴戾乖张以后谁还敢娶?
他小心翼翼看向了陆卓,陆家的事情有些复杂,他现在也是想要脱身的, 可是这位爷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陆卓冲杜大人笑了笑道:“杜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杜大人请回!还有既然家父赏了你银子,我就不给了,慢走!“
陆致远听了陆卓嘲讽的话眼角动了动,杜大人却是如蒙大赦,忙带着两个仵作领了侯府的赏银后疾步离开,倒像是逃也似的。
杜大人刚离开东苑,却不想东苑的门口处又是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不多时便看到陆老侯爷被身边的护卫扶了进来。
老侯爷穿着一件靛青色锦袍,苍老的容颜不怒自威,陆致远忙带着淳夫人等人上前行礼。
“父亲?这么晚了,您这是……”陆致远倒是不敢和自己的父亲对视,纵然是心头愤怒憋屈到了极点礼数上倒也是周到的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陆老侯爷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面前躬身行礼的儿子,也不说话却是缓缓坐在了正位上,扫视了四周一眼道:“都滚回去!当这里是唱戏的台子不成?”
四周的那些服侍的仆从们忙齐刷刷退了出去,今天晚上的戏虽然精彩却也是致命的。
老爷子发话一个个倒是也走的快,即便是淳夫人身边的钱嬷嬷也被撵了出去。
很快东苑的正堂外空旷了起来,何嬷嬷也被人运了出去妥善葬了。
正厅里只剩下了陆老侯爷等几个人,还有陆老侯爷身边的得力心腹两人。
“陆致远!”陆老侯爷突然拿起了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一杖打在了陆致远的背上。
所有人都吓傻了去,陆侯爷哪里曾被人当着这么小辈的面儿打成了这个样子?
陆侯爷却是一动不动承受了自己父亲的这一棍子,他晓得父亲是嫌弃他没有将府里头的小辈们教好,居然教出来一个杀人的狂徒来!
扑通一声!陆雅玉倒是先跪了下来,脸色微微有几分发白,祖父的这一杖像是打在了她的身上,她忙嚎啕了出来。
“祖父,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他们胡说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陆雅玉几乎哭花了脸,精致的妆容也是荡然无存,只是跪在了那里哭,她其实晓得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不想谢菀那个贱人连西域来的东西也能看的出来,她低估了她,也害了自己。
陆老侯爷却是一眼也不去看陆雅玉只是盯着陆致远道:“惯子如杀子,陆致远你对不起我陆家的祖宗!!你瞧瞧你娶的妻,瞧瞧这个女人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你当真是眼瞎了不成?”
“父亲!父亲切莫气坏了身子!”陆致远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一片,今天淳氏跑到他面前哭诉,他还一心护着她,却不想淳氏越来越让他失望了。
“父亲息怒,以后内宅庶务全部交给菀儿管着,淳氏一心礼佛便是!”
“侯爷?!”淳夫人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陆致远,什么叫一心礼佛这不是要没收了她的权柄圈禁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