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晚宴，说是会见外臣可以相见，其实后宫家眷根本进不去。
我数次被拦在外面后，一个侍卫出来给我递了张纸条。
“晚宴无国母。”是奚不言的字迹。
我眼睛一亮，立马飞奔去母后宫里。
既然父王朝臣都在晚宴，那母后处的看守必然松弛。
不知怎么的，母后宫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大门都没有关紧。
我来不及多想，径直跑到她房中。
没想到一进门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母后！”
我看见床榻上的母后伸手去够水，却因无力而摔破了碗。
我鼻尖一酸，连忙倒了水，喂她喝下。
“母后无事。朝歌莫要再哭了，母后该心疼了。”
哪怕病入膏肓，母后也是这样温温柔柔的，只是原本就苗条的身材更加纤细。
我紧紧抱着母后，生怕一阵风就把她吹走了。
她虚弱地笑笑：“傻孩子，母后给你的那个玉佩还在吗？拿来给母后看看。”
我擦干眼泪，笑着说：“那当然了，这可是母后给我的信物，我都好好保存着呢。”
我一摸口袋，蓦然想起，今日换了衣服，这会那玉佩应该还在我宫里呢。
母后无奈笑笑：“你这孩子，快去拿来，母后有事要交代。”
我又在母后身边扭捏了一会，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可等我满心欢喜地拿着玉佩往回走的时候。
火光忽然冲天而起！
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狂奔出去。
怎么会，不是夏日么？
怎么会是现在。
我一把甩开了来拉我的桃子，猛地披上棉被窜进火海。
脑海里只剩下唯一的念头，母后答应等我的，她不会骗我。
可等我终于找到她时，她的身上燃烧着旺盛的火苗。
她如浴火凤凰一般，美丽而圣洁。
“母后！”
我匆忙用湿棉被裹住她，火苗瞬间熄灭，我拔腿就往外跑。
此刻我无比后悔自己回宫便荒废了无力，看着不远处的宫门和垂落在我面前的房梁，我终于坚持不住。
昏迷之前，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了我，耳边响起一个着急的嗓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10.
“公主，你醒了……”
小桃眼眶微红，我想问母后在哪。
却沙哑着嗓子说不出话。
恍然注意到殿内装潢的白色布条，我缓缓闭上眼。
小桃哽咽：“您别害怕，您嗓子没事，修养一会便好了。”
我的母后，唯一纵容我的母后，没了。
“朝歌。”
同样沙哑的嗓音传来，我别过头，不愿睁眼。
小桃着急道：“公主，驸马他……”
“你先下去吧。”
奚不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小桃只能应声说是。
“朝歌，皇后还在，只是皇上被打击地一夜病重。。”
我猛地坐起，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他摸索着握住我的手，将一沓纸放到我手上。
“这些是沈如月在你之前去了皇后宫里给皇后看的，未婚夫在她被掠走后给她写的信。
“所以皇后是自杀，但沈如月在其中功不可没。”
我翻看着那些纸张。
原来，我母后年轻时便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美人，并且有个极度恩爱的未婚夫。
可恰巧在那天碰到刚死了挚爱的父王。
那挚爱便是沈如月的母亲。
而母后不过是恰巧那天和未婚夫一起赏花，阴差阳错见对着父王嫣然一笑。
从此被掠至宫中。
一晃就是二十余年。
宠爱至极却又极度怀疑，以至于沈如月一出现，便开始对我母后进行各种折磨。
难怪，难怪母后会说没有了她，我的日子会好过些。
听见我眼泪掉落的声音，奚不言慌忙地想为我拭去眼泪。
话语里皆是心疼：“朝歌别哭，奚哥哥现在眼睛不好，不能帮你擦眼泪。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放心去做便是，身后有我。”
我拽着他盲目的手放在我的脸上，心疼地抚上他无法聚焦的漂亮眼睛，眼泪流的更欢了。
奚不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这么爱哭啊，娇气的傻丫头。”
11.
我恢复的差不多，算着时间，也该到那几个人争权夺位的时候了。
毕竟母后亡故，父王重病，长公主和骠骑大将军皆沦为残疾。
有什么比这时候更适合谋反的呢。
我换了身轻便的男装，袖里藏着天雨山庄最为锋利的飞刀。
不出所料，城楼上空无一人，若是今天我不来，怕是要城门大开了。
我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城楼投下的阴影里。
齐鸣庶民装扮到来时，瞳孔里满是震惊：“你不是，瘸了腿说不出话吗？怎么……”
我勾起嘴角：“怎么还能站在这里？”
他听见我说话，镇定了不少：“城楼重地，长公主还是回宫里去吧！”
说着，便抽出长剑攻了上来，我不屑一笑。
轻描淡写地抬起手。
“咻。”
飞刀瞬间穿过了他的身体，插进了他身后的木柱上。
他跪趴在地上，眼神阴狠：“你就算杀了我，此刻皇宫内也依旧换天了，你秦家的皇位！坐到头了！”
“啧。”要死的人还这么聒噪。
我提起他的剑，封了他的喉。
随即吩咐：“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带回去，我一会有用。”
12.
我慢慢悠悠地赶到宫里，擦干净脸上的脂粉，虚弱地往床上一躺。
“秦朝歌，我说过，你的一切都会从你身边消失殆尽。”
沈如月一副皇后打扮，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马上，我就会是朝歌城最尊贵的女人。”
我笑了笑，小桃便拎着齐鸣的头往她身上一扔。
“啊！什么东西！”
她惊恐地跳起来，却被繁厚的宫装绊倒在地。
“齐鸣，怎么会！”
我抿了口小桃递过来的糖水：“没了殷都的支持，没了可以当皇帝的齐鸣。”我走下床：“沈如月，你还有什么？”
我虽素面朝天，但在沈如月眼里我宛若恶鬼，她不断退后：“你别过来。”
我伸出手抚过她的脖子：“你该庆幸我母后没死，否则……”
沈如月惊叫一声，昏死过去。
小桃踢了踢她：“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居然被我们公主一句话给吓晕了。”
暗处的人迅速把沈如月带了下去。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宣示殿走去。
奚不言一身玄色长袍，站在门口。
长阶下是成片的尸体和被压在地上红着眼的秦朝阳。
奚不言听见我的脚步声，温声道：“你来了？”
我牵住他的手，责备道：“你怎么不等我，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他低笑一声：“若是你来我还得分心保护你，小傻子。”
我撇撇嘴，不就是小时候老输给他嘛。
内殿忽然传来了，悲切不已：“皇上，驾崩了。”
我怔怔望着身后气势恢宏的宫殿，内心怅然若失。
奚不言拉起我的手：“朝歌，登基吧。”
我回过神，微愣：“登基？我？”
奚不言点点头：“你的东西我不会染指，正好我瞎了，奚家兵权也被收回了，要靠小朝歌养咯。”
我听的眼眶微红，扑进他怀里：“放心吧，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皇后。”
奚不言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轻声道：“那臣妾便祝愿陛下，万朝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