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宽大的青石扑成的石板路,靠着墙角少人走的地方长出了一些杂草,朱红色的墙面上的红色墙面也是掉了不少下去,露出了里面的灰白色。
整个都带着一股萧条。
而且很是安静,不是那种刻意的安静,而是一种人少的死寂一样的安静。
楚黛不得不得又开始怀疑,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是一个冷宫了。
但是要是是冷宫的话,也不会就这样让然随意进去吧,看着年琴华身上的穿着,也不是冷宫中的人会穿的。
三个人沿着长长的青石路,穿过了一个拱门,进入了一个叫长春殿的地方。
这个地方同样也很是荒凉,但是却比楚黛的院子干净得多,有一个婆子在扫地。见到了年琴华,忙放下扫把过来行礼,喊了一声“芸娘娘”。年琴华笑着点了一个头,道:“继续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然后年琴华才对着楚黛说道:“这个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这是正殿,没有后殿,只有左右两个暖阁,你住右边的那个,我住中间,桂枝跟着刘姑姑住左边,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叫我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
桂枝的脸上出了恭敬就没有别的表情,而刘姑姑对着楚黛颇为和善和慈祥的一笑。
年琴华又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跋扈无礼的人,但是今日见了,其实还是一个有礼貌的小姑娘。倒是我听了别人的胡话,还真是信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楚黛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接话,只好应付的笑着,然后看着这个干净的院子,道:“这个院子倒是比我之前的那个院子干净得太多了。”
年琴华也不再说那个话题,转而说道:“是干净,不过以后这个院子的干净就得你负责了。”
楚黛不解的看着年琴华,年琴华身边的桂枝说道:“就是叫你以后扫地的意思。”
楚黛恍然大悟,道:“没问题,只是扫而已。而且这个院子这么干净,应该也很是没什么好的扫的。”
年琴华只是笑道:“那你就自己去收拾自己的要住的房间吧。”
楚黛提着的自己的东西,就跟着桂枝进来正殿的右边暖阁。
里面的东西倒是都是齐全的,虽然每件东西上面都是厚厚的灰尘,而且看着也是破破旧旧的摸样,但是材料却是是梨花木做的。
也不算是便宜了。
桂枝只是将楚黛的东西放下了,道:“我是不会来帮你做什么的。水井就在院子中间,要水你就自己去打!”
楚黛也不计较桂枝这个并不尊重甚至是有些敷衍的态度,低头倒是显得柔和温顺:“知道了,谢谢桂枝姐姐带路了。”
桂枝大概是真的没有想到楚黛,或者是成吉清寒会跟她一个丫鬟说谢谢,愣了一会,才生冷的憋出了一个不用谢。
楚黛放好了两个包袱,然后就自己端着盆子到院子的水井里面去打水。一点抱怨或者想要指使人绑她做的意向都没有。
看着就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把房间整理出来一样。
刘姑姑果真是个心善的人,主动帮着去打水,然后又在满是灰尘的屋子洒好了水,帮着楚黛把地扫了。
楚黛一直对着刘姑姑连连道谢,很是礼貌而且进退得益,一点骄纵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倒是更加的像是一个家教良好的大小姐。
刘姑姑对着楚黛的态度有了改观,又要帮胭脂擦屋子里面的家具。刘姑姑帮着楚黛打了水又扫了地,楚黛就已经很是感谢。
现在自然是好更加的不敢再麻烦她去帮她擦家里的家具了。
阻止了刘姑姑的动作,道:“剩下的东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刘姑姑你就回去休息吧。”
刘姑姑道:“没事,反正我在这里闲着也是没有事情做的,帮你收拾收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黛还想推辞,年琴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的门口,说道:“刘姑姑,你就不要去帮她做这做那的了。她会自己收拾这间屋子,也是她自己应该做的。你跟我出去,去烧些水来泡茶喝吧。”
刘姑姑一听见年琴华说泡茶,就知道年琴华心里依旧接受了楚黛了。因为住在这个冷宫没有了多少差别的地方,茶叶的宝贵程度堪比得上是金子了。年琴华泡茶来给楚黛喝,就是一种极大的认可了。
等楚黛收拾好的房间的时候,正好时间到了中午,是吃饭的点。
桂枝先端了热茶给楚黛喝了,然后后才带着楚黛去了正房的大厅吃饭。
桌子上面只有简单的三菜一汤,还是四个人的饭量。年琴华已经坐在了上位上见到楚黛过来,便笑道:“过来一起吃饭吧。”
楚黛做了一上午的事情,而且还是空着肚子,现在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也不想再客气什么,直接就坐下了。
刘姑姑端过来米饭,桂枝在后面端着碗筷,。摆好碗筷盛好饭之后,就一起坐在了桌上边上。
本来按规矩,丫鬟婆子是不能跟主子一张桌子吃饭的,所以楚黛顿了一下,看着桂枝和刘姑姑。
刘姑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桂枝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给年琴华夹了点菜。年琴华笑道:“我们这里不比得外面,大家相依为命才能安然的生活到现在。饭菜也并不多,只勉强能够填饱大家的肚子。也就计较那些虚礼了。一起吃饭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楚黛其实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本来她也是从侍女出来的,只是在暗香阁的时候,并不比在这里,估计她跟小黄说,小黄也一定不会同意。
楚黛笑道:“没事,我不在意那些的。”
年琴华颇为吃惊的看着楚黛,楚黛害怕自己又被看出什么破绽,便说道:“在我们大草原上,都是不计较这些的。”
年琴华这才什么都不说了,四个人一起和和睦睦的吃完了饭。
劳累的了一上午的楚黛就回了自己收拾好的房间的去午休。
接下来的日子就可以说得上是无聊透顶了。
每天就是那么一方小小的院子,还不准随意出入,出了扫地的那一点事情,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候四个人在一起,甚至连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子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的了。
楚黛坐在院子里,从屋顶看着后面的竹林,一直想着从竹林里面砍一根小竹子回来然后做成简单的竹萧。 无聊的时候可以吹着玩,也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不是。
只是刘姑姑一直不要楚黛随意出去。但是楚黛怎么能闲得住,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刘姑姑有事情出去了一趟。
年琴华在屋子里面午睡,桂枝一般都在年琴华的床边给年琴华扇扇子。
楚黛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这里太闲了,从厨房找了一把砍刀,悄悄的从长春阁的后门出去了。
从长春阁的后门出去就是一条细小的羊肠小道,上面是细长的青石板,石板上还长着青苔,两旁是茂密的树木,很是与意境。
楚黛一下子就被这样子美丽的景色迷住了。呆呆的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快步冲向竹林。
这边是个偏僻的地方,平时并没有多少人过来,也更不会有人过来打理,所以竹子也长的茂密高大。
楚黛穿梭在竹林里面,像是一个久未了没有见过森林的孩子,快乐的在竹林里面奔跑。
鼻间全是竹叶的清香,楚黛在竹林里面享受了好一会悠闲的竹林时光之后,才慢悠悠的在竹林里面挑选着自己看中的可以用来做竹萧的竹子。
等楚黛看好了一个之后,就提着刀,下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棵适合用来做竹萧的竹子砍端。
楚黛又在竹林里面把那个竹子剔好。
原本安静的竹林里面便是一阵阵的砍伐竹子的声音。
这样子的声音自然是惊动了其他的人。
一个穿着大红长袍的女人,靠了过来。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年轻的小丫鬟。
等到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走到了楚黛的面前,并且开口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竟然敢在金竹阁里面乱砍伐树木?”
楚黛慌乱的起身,看见面前的这个中年女人,相貌一般,但身上的穿着却是不俗,而且身后也是跟着两个人年轻而又机灵的小姑娘。
一看便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这西宫里面地位不低的女人。
楚黛低下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脸在这些人的视线中过久的出现,道:“我……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小丫头!”
那个女人尖锐的问道:“打杂的小丫头怎么会不梳着丫头的发髻?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楚黛咬咬牙,说道:“我真的是一个打杂的小丫头,就在前面。现在是来砍竹子回去做竹筒饭的。”
那个女人还是从楚黛一瞬间的抬头中看见了楚黛绝美的面容。尽管是脂粉未施,但是那张脸还是足够倾城迷人了。
那个女人皱眉,道:“你休要在本宫面前胡说,哪里会有一个打杂的小丫头长你这么漂亮的?说你到底是谁?”
楚黛心思百转,想着自己大概装傻充愣的办法是行不通了,还不如装一回成吉清寒的那个跋扈骄傲的样子,还不会让自己被人欺负。
这么一想,楚黛就仰起了脖子,道:“你管我是谁?你自己不是也在这个竹林里面乱撞吗?”
那个女人大概是没有想到之前还乖乖的楚黛怎么会突然就变了脸,愣了一下,竟然一时没有接出话来。
楚黛又道:“这个竹林是皇上的,又不是你的。难道准许你来游玩,就不许我老砍跟竹子了?”
那个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楚黛冷笑了一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那个女人又被气得一愣,愣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遇见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叫她竟然一时没有话说了。
楚黛也不想跟这个女人多做纠结,拿着自己剔好的竹子就想走,但是那个女人怎么会就这样放过她,她跟太后有亲戚关系在。
所以她也是太妃,但是她却是比其他的人有更好的得多的生活。至少她的生活并没有比之前她还是那个不受宠的妃子的时候得到的待遇差。虽然她还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女人对着身边的两个丫头说道:“跟我拉住那个女人,既然这么对我不恭敬,掌她的嘴!”
两个小丫鬟就立即去拉楚黛,楚黛怎么会就这样让那个女人得逞,跟两个人丫鬟拉拉扯扯了起来。毕竟寡不敌众,楚黛很快就被两个人丫鬟牵制住了。
两个丫鬟一人拉着楚黛的一只手,把楚黛押到了红衣女人的面前。
女人得意的笑道:“我好生好气的问你,你是谁,你不跟我说就算了。是要你态度好,我也不是为难你,但是你竟然敢对我这样不恭敬,那我也也一定要给你好脸色看!”
楚黛挣了几下,没能够挣开两个丫鬟的手,但是眼见着这个红衣女人就要对她动手了,楚黛可并不想自己就这样被人打了。
忙道:“等一下,难道你就能随便在这里打人了吗?”
女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的一样,道:“我仅可以在这里随便的打人,我还能在这里随便的杀人,你信不信?”
女人满意的看着楚黛一变的脸色,继续道:“既然你要说你不过就是一个在宫里面的打杂丫头,那么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小丫头,宫里少了你一个,多的是其他的。而且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宫里怎么突然少了一个打杂的丫头!”
楚黛道:“我的主人会知道!不管是做了什么事情,总是会有痕迹的!”
女人丝毫不畏惧,相反,还带着嘲讽的看着楚黛,说道:“真是一个笑话!就算是你的主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她会为了一个打杂的丫头做些什么呢?为了一个打杂的丫头就要去得罪其的大人了吗?”
楚黛又是脸色一变,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皇宫里面真实的,也是最黑暗的东西。
女人对着两边的小丫鬟说道:“动手,给我好好的教训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两个小丫鬟正准备动作扇楚黛耳光,就听见竹林的另一边传来了年琴华的声音。
“住手!”
这个声音带着很重的戾气和上位者的威严,一向是听命于人的丫鬟听这样的语气听得太多了,竟然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
年琴华从竹林的另一边走过来,微微带着一点喘,道:“梅妃娘娘,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要打我的人了?”
梅妃娘娘看向年琴华,道:“这个没教养的丫头就是你教出来的?”
年琴华微微一笑,道:“我的丫头一向都是很有教养的,只有平时遇见了比以前她没有教养的时候更没有教养的人的时候才会犯一犯没有教养的毛病!”
梅妃脸色一青,“年琴华,你的人得罪了我,你还不跟我道歉反而还想要再加一个以下犯上吗?”
跟在年琴华后面的桂枝和刘姑姑两个人一起把楚黛从那两个小丫鬟的手里将楚黛救了下来。扶着走到年琴华的身后。
年琴华对于梅妃的警告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是笑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要跟谁去告我不成?”
梅妃一哽半天说不出话来,要说起来的话,年琴华的地位其实比梅妃更加的高,确切的讲是年琴华母家的权势地位足以让梅妃畏惧。
年琴华的母家跟丞相府是直亲,年琴华跟丞相大人自小就关系亲密,丞相的父亲跟年琴华的父亲是同胞。两家关系素来亲厚。
只是后来因为天治皇帝的驾崩,到现在太后掌政,年琴华的父亲就一直有意识的慢慢的从朝堂上退下去了。
现在也只是在户部当一个闲职,大有要这样隐官到退休的样子。但是虽然说年琴华的母家现在没有位居高位,但是根基还在,况且还有一个丞相府在。
梅妃她只是跟太后沾了一点亲缘,关系并不怎么亲密,要是这件事真的闹大了去,两放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多一点呢。
年琴华嘲讽的看了一眼说不出话来的梅妃,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竹林。楚黛走之前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竹子。
回去的路上刘姑姑忍不住抱怨道:“灵妃娘娘,都叫你不要乱走了。今天是是你运气好,叫我们娘娘找到哦啊了你,要是我们小姐没有发现你不在了,我看你今天怎么逃得过去。”
楚黛抱着自己的竹子,也是不好意思,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下次不会了。”
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了一次宫中的阴暗面了,下次总得更加的注意,才能免于被人抓着把柄欺负。
年琴华倒是并没有多么生气的样子,只是问道:“你没事到竹林里面去干什么?”
楚黛把自己无聊,所以想要自己动手做一根竹萧的事情都跟年琴华说了,年琴华倒是十分吃惊的样子,道:“以前陛下还在的时候,就是最爱听萧了,你那时候怎么没有说你会萧呢?”
楚黛心道,糟糕,说不定那个成吉清寒根本就不会吹箫,自己现在做的这件事情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自己暴露了自己。
“只是略懂一点点的萧,并不精通,所以那个时候也不敢在皇上面前献丑。现在在这里每天都是无聊得紧,便想着做一根竹箫来打发打发时间。”
年琴华微微点头,算是认同了楚黛说的话。
对于楚黛这次出去竹林开罪了那个梅妃的事情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黛做好了一支竹箫,每日就吹吹箫,然后又做些乱七八糟多的琐事情,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混着日子。
只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无聊了,这样子每天混着日子,楚黛觉得自己想要出宫的事情大概也是永远都不会有成功的一天了。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子混到自己死,真的要这样子凄惨的老死在宫中吗?
楚黛不想要这样,但是现实却总是残酷,让她没有办法去做任何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办法能够出去。
这样子的生活简直是让楚黛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