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列国
寒夏2021-05-22 15:153,511

  白鸿冬已经数不清这是从夏国出发的第几天了,印象中应当是快一个月了。一开始白鸿冬还会每天记着日子,但当他发现这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之后,他便不再刻意去想那天是那天了。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出夏国。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逼迫自己读的那些书,从那时候他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有朝一日能去那些书里描绘的地方亲自看一眼。

  在他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曾经短暂的羡慕过二哥,只因为二哥可以出去看外面的世界。而当他了解到二哥出去是为了治病之后,他又开始同情二哥,但终归只是同情,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如今,他却有些懂了二哥的感受。那种满怀心事、拖着病躯却不得不拔山涉水的无奈,说实话倒还真不如无忧无虑的在家里睡一觉来的舒服。

  这些天他随着车队经过了很多城镇,见识到了很多他之前不曾见过的风土人情。他住了很多间客栈,吃饭了许多以前不曾尝过的美食和小吃,也见到了许多不同的人。

  在炎城的时候,他更多的时间是待军营里,每日要么和将士们一同训练,要么就是和谢将军学习兵法。只在偶尔空闲的时候和小柒一起上街逛逛。

  他不太喜欢炎城的街道,他总觉得那里缺少点什么。每当他走在街上,他总会不停的观察周围路过的人脸上的表情。但他很少从他们的脸上读出开心。不管是叫卖的小贩也好,还是走在街上的百姓也罢,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忧愁。

  他不懂,这些人明明生活在繁荣富饶的夏国国都,为何还会感觉到忧愁。

  他曾经问过他的师傅,却只得到了一句让他似懂非懂的回答。

  “鸿冬,你贵为国主之子,自然体会不到他们的难处,如果有一天你也吃不饱穿不暖,你又怎么能笑的出来呢。”谢鸣羿说这话时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却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隐隐的悲哀和无奈。

  “住在国都里的人,也会吃不饱穿不暖吗?”

  “过去的天域城里都有很多这样的人,更何况是国都呢。”天域城是大仁王朝的帝都,如今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住在皇城也好,国都也好,对平民百姓来说,即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这句话,而如今,途径了这么多地方,他似乎有些懂了。

  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发现,越远离国都的城镇,居住在其中的居民似乎生活的便更快乐一点。那并不是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大人的脸上装出来的快乐,而是像孩子一般纯真质朴的快乐。他从心底里羡慕他们。

  最近的他,变得极其的多愁善感。似乎别人有什么开心的事都能让他羡慕一番。

  现在的他,无论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强迫自己去思考,如果是大哥的话,会怎么做,然后自己再怎么做。

  长期这样下来,他发觉自己愈发的像大哥了,而却渐渐忘了,自己遇到这些事时,会怎样做。

  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他透过马车的窗子探出头去,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一旁披着甲胄的男子此时也已从马上下来,牵着马来到了他的马车旁。

  “世子。”他是白鸿冬的父亲派来保护他安全的贴身护卫,名叫谢飞,而马车的另一边是他的弟弟,谢宏。他们兄弟俩都是谢鸣羿的侄子。

  两人虽是兄弟俩,相貌却不相同。谢飞的皮肤黝黑,身强力壮,而弟弟谢宏相比之下则瘦小白嫩了许多。如果单凭外貌,很难看出他们是一对兄弟。可他们的感情却无比要好,白鸿冬总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和大哥。

  “谢飞,车队怎么停了?”他模仿着白鸿春的语气说着。

  “世子,是藺将军说天色已晚,而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距离,便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说完这话,白鸿冬便把头伸回了马车里面。

  通过这些天与藺坤的接触,他发觉此人行事极为谨慎,几乎从不在夜里行军。在夏国境内时还好,如今渐渐出了夏国国境,他便下令加快白日里行军的速度,尽量在天黑前到达最近的都城。如若偶尔像今日一般未能到达,他也会谨慎的选择扎寨的地点,同时安排士兵轮换守夜。

  白鸿冬猜想他这么做,一方面是由于他是个谨慎之人,另一方面,应该也是由于最近陵国和安国之间的武力摩擦。

  关于陵国和安国之间的冲突,白鸿冬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他的师傅提起过。

  据他师傅说,陵国素来便与安国交恶。至于原因则连他也不太清楚。而最近安国又与号称北陆第一霸主的元国交好,这更是让两国的关系陷入了无法复原的境地。

  几个月以前,安国对陵国的边城越城发动了奇袭,正是这次奇袭,将两国的关系彻底推向了战争的边缘。而据白鸿冬推测,这也是陵国决定结盟的主要因素。

  他曾经听他师傅分析过整个北陆的各个国家,他自己也从父亲房间里那些密使带回的情报中了解了不少。

  北陆的一众诸侯国里,综合实力最强的当属位于北陆西边的元国。元国的现任国主曹桀凭借自己训练出的一只号称“北陆第一军”的疾烈军在两年内吞并了周边大大小小七个诸侯国。曹桀手下猛将如云,其义子曹天珏更是被称为西北第一猛将,迄今为止从无败绩,现在也已经成了疾烈军的实际统领。可以说元国的霸主之位是当之无愧。

  若是要问整个北陆谁能与元国相提并论,百年前的夏国的或许算一个,可如今,只怕是不存在了。

  而再往下,则是一些势力无法比肩元国,但也不是一些剩下的边陲小国可以比拟的几个国家。这些国家中便包括安国、陵国和夏国。而这三个国家也因为各自的优势被称为东南三雄。

  其中,夏国因历史悠久而闻名,据先人记载,夏国是北陆历史上的第一个诸侯国,也是第一个宣布对大仁王朝效忠的国家,同时也是亲手覆灭了大仁王朝的国家,说来还真是无比讽刺。

  而陵国则与夏国不同,陵国建国比夏国晚的多,也是近百年来才逐渐崛起,而它的崛起则主要依赖于其自身制造业和农业的飞速发展。

  而与陵国素来不和的安国则和元国一样,是个以武力闻名的国度。凭借安国国君程刑及其祖上三代人耗费毕生精力打造的一只“虎啸军”,以及有“虎将”之称的胡之威做统帅,近十年间在北陆的东部未逢敌手。而这只虎啸军,也是白鸿冬猜测的陵国与安国结盟的主要因素。

  陵国如今虽然富饶,但其军事实力着实与其他几个国家无法相提并论,若是对上安国的虎啸军就更不必说了。陵国国主上官明启虽有治国之才,但手下确实没出过什么能征善战的猛将,如今陵国和安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想必他也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与父亲结盟,只是,这联盟真的能长久吗?

  并且,父亲的态度,也实在让人怀疑。按理说陵国和夏国相比较之下,应当是陵国更需要这份盟约才对,但如今,却好像是陵国在这次的结盟里占据了主导地位,甚至提出让世子去当质子。并且父亲居然还答应了。莫非陵国提出了什么让父亲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看不透父亲下的究竟是怎样一盘棋,他只知道这次,自己着实是被父亲当成筹码了。

  夜晚,白鸿冬坐在火堆前,手里捧着一晚热汤,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今晚天上的星星比他以往看到的都多,可惜他并不懂星相。他曾经跟大哥一起听过两节国师讲的星相,可也确实只有两节而已,那之后,他发觉自己对星相着实没什么兴趣,便不再深究了。

  如今,他望着天上的星星,想的却是那些自己可能长时间都见不到的人。他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大哥、二哥,想到了师傅和小柒,甚至还想到了叔父。他们一个个仿佛就在自己眼前可他却触摸不到。

  他依稀想起了临行前父亲把自己叫到房间里说的那番话。

  “鸿冬啊,这是你今生必然要经历的事情,换句话说,这就是你的命。父亲希望你能明白,同时也希望你能理解和体谅父亲。”

  这就是,我的命吗?这是无法逃掉的吗?一阵冷风吹过,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那件白色的棉袍,那原本是属于大哥的,现在是他的了。这些天他一直披着他,就像大哥以往那样。

  这就是自己的命,他强迫自己接受这句话,而强迫自己的方式便是变得和大哥愈发相像。不泄露身份,这是他现在的首要任务。

  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国的兴盛。他每晚都用这句话麻痹自己,否则他根本无法入睡。

  大约又行进了半个月后,车队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陵国国都,裕丰城。

  一名将军率队等在裕丰城的城门口,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狮状的玉佩,正等着藺坤将军的到来。

  两人似乎是好朋友,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由他领头,带着车队进了裕丰城。

  夏国世子来结亲的事似乎已经传遍了整个陵国,听说夏国世子来了,人们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来到了街上,想看看传说中的夏国世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些天,人们听到了各种传闻,有人说夏国世子是个绝世的美男子,也有人说他是个矮常人一头的丑八怪,总之什么传闻都有,这也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

  面对外面吵闹的人群,白鸿冬并没有把头探出去,他并不喜欢成为焦点,尤其是这种时候,以这种身份。

  车队在道路中央行进着,人们则围在道路两旁等着一睹世子的真容。

  白鸿冬在车里随手翻阅着手边的书卷,突然,他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外面随即发出了巨大的骚动。他有些好奇的把头探了出去,却先看到了无比慌张的谢飞。

  “世子,快跟我走,有刺客。”

  他顺着谢飞说的方向看去,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正在车队前用力的痛击着那个前来迎接的将军,他的每一拳都好似带着巨大的愤怒,如同一只野兽,但在他眼里,他更像一个战神。

继续阅读:第九章: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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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刺客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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