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节当天的狩猎活动结束之后,众人从猎园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回到城中之后,各位大臣们都先行回到了家中,整顿一番之后,又再度出门,去往宫内,参加秋阳晚宴。
此刻的宫内为了准备晚宴忙的是不可开交,以往,这晚宴的诸多事宜都是由上官钰亲自操办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自打狩猎队伍回来了之后,上官钰便回了寝殿,再也没有出来过,并且从那时开始寝殿里面的哭声也没有断过。
“这次长教训了吧。”上官钰冷冷的说着,抬手擦了擦自己妹妹脸上的泪。
“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上官晴的声音因为时不时的抽泣而变得断断续续,似乎是还没从下午的惊吓中缓回来。
“多亏了你这次没有伤着,过两天记得亲自去找亦灵道谢,知道了吗?”上官钰的语气回复到了往常的温柔,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妹妹不断发抖的身躯。
“知道了。”又抽泣了两下后,她抱住自己姐姐的双手更加的用力,好像怕上官钰会随时消失一样。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对了,姐,那个黑衣人找到了么?”
“什么黑衣人?”上官钰被自己的妹妹给问懵了。
“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拖住了哪只老虎,我跟亦灵哥哥才得救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倒是没听回来的提起有这么个黑衣人的存在,不会是你被吓坏了,自己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了。”上官晴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从自己姐姐的怀中钻了出来,她的神情十分激动,但这却更让上官钰觉得她是惊吓过度了。
“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个黑衣人,亦灵哥哥也看见了。”
“现在知道叫亦灵哥哥了,平日里可没见你这么懂礼数。”
“姐,你别岔开话题啊。”上官晴显得有些焦急,已经完全没了刚刚的那副恐惧的要命的样子。
“好了,我回头跟父亲说,让父亲派人找一找,你呢,就躺在这好好休息。”
“那晚宴……”
“晚宴你就别参加了,好好休息吧。”上官钰扶着她躺回床上,帮她把被子盖好,顺便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那,姐,你可不可以……”上官晴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这倒是让上官钰开始怀疑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啊?”面对上官晴像小孩子一般的撒娇,上官钰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好好好。”她的语气无比宠溺,上官晴的话让她有些怀念。她想起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小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怕老鼠,怕打雷,怕一切孩童都怕的东西,尤其怕黑。以前上官钰哄她入睡时,她总是会让上官钰等她睡着再离开,而这样的要求,她很久没有听过了。
待上官晴睡着了之后,上官钰帮她稍稍盖紧了被子,动作极轻的离开了屋子。几个侍女正站在屋子在的石板地上等她,看来是到了晚宴的时间了。
留下两个侍女照顾上官晴后,她便带着其余的人出发了。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去大殿,在赴宴之前,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她很快来到了琴枫阁外,算起来,她也有几天没来这里了,自从那日两人在这琴枫阁外争论了一番过后,谁也没有再主动去找过对方。
他人聪明,心思又细腻,应该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意吧?她曾在许多个深夜这样扪心自问过,可往往这时,心底里却又会出现另一种声音:他若是真的感觉到了,为何不对你挑明呢?是啊,为什么?
她坚信他一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同时,她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感。他应当是喜欢自己的,可他为什么什么也不说呢?
不仅如此,她还能感觉到她们两人之间,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障碍。他在担心着什么,或是在逃避着什么,可她是在想不透,他是堂堂的夏国世子,和自己又有婚约在身,有什么可担心的。有时候,她真恨自己没有看穿人心之所想的能力,不然的话,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小怂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琴枫阁门外,谢飞正站在那里,而他显然没料到上官钰的突然出现,他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慌张。
似乎是从上官钰脸上疑惑的表情意识到了自己的表现有些过激,他急忙调整了过来。弯腰朝她行了礼。
“郡主。”不知是心虚还是怎样,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上官钰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晚宴的时辰快到了,世子准备好了吗?”
“呃,这个……”谢飞的脸上写满了紧张,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上官钰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
“郡主,我家世子……从猎园回来后……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
“她怎么了?”上官钰的语气流露除了一丝担忧,同时她也在心底暗暗压制着那股想要进屋一探究竟的冲动。
“这个……已经找御医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便好了。”
“他现在在屋里休息?”
“对,我弟弟正在照顾他。”
“我进去看看他。”上官钰说着便要绕过谢飞进屋,却没想到被谢飞给拦了下来。
“哎,郡主,世子吩咐过了,他说不想见任何人,还说,恐怕不能参加今晚的晚宴了,改日等他身体好了,亲自去和国主谢罪。”
上官钰盯着那道离自己并不远的门,呆愣了好一会,良久,她才在谢飞的呼声下回过神来。
“谢罪就不必了,我父亲那边我会跟他说明,让世子好好修养。”带着几分冷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后,上官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了不知所措的谢飞呆呆的站在原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晚宴上,上官钰孤零零的坐在位子上,她的旁边不是上官晴,对面也不是白鸿春。不久前被拒之门外的场景此刻还在她的脑海中清晰的重演着,她不知道白鸿春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躲她,这便让她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伤心。
老话讲,少女情怀总是诗,可这话用到自己身上,却又不是这么回事了。她从未想到,自己第一次接触情爱之事,便会如此头疼,更别提对方还是与自己有婚约的人。她有些无奈,从小到大她扮演的一直是照顾人的角色,可如今自己难过需要照顾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找谁了。这一刻,周围的一切热闹景象仿佛都与她无关,她也不再是那个善解人意的陵国郡主,而只是一个到了年龄被情爱所困扰的小丫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