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嗯……等等,有人。」
夹杂着喘息,我的声音断断续续。
谢玄清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我轻搡着他厚实的胸膛。
「叶叶!我给你带了红豆饼。」赵楚的声音伴着渐近的脚步声在正房响起。
「家人们,谁懂啊,今天去吃席遇到一个下头男……」
赵楚没有边界感地猛推开门,瞳仁一颤,半张的唇顷刻顿住。
下头男没见着,倒是有个不敲门的下头女。
主卧一片凌乱,我不自然地掩盖住被褥上留下的情欲痕迹。
「我怕是染了风寒,改日定与你叙上三个时辰。」我刻意咳嗽两声。
「正值盛夏,叶叶怎会染上风寒?」赵楚脸上带着疑虑,走近几步。
谢玄清的喜服被我胡乱塞至床下,红色的腰带露出一角。
赵楚弯腰欲要拾起,被我拦腰挡住:「我的肚兜,没什么好看的。」
「还害羞了?」赵楚摆摆手,兴致缺缺地转身离去。
见她走远后,藏在窗外的谢玄清翻身而进。
「当心着点赵楚。」他坐上床,炙热的手掌把玩着我的发丝,「去年你侍寝时的药便是被她掉了包。」
我先是一愣,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她没理由这么做,」托着腮,我百思不得其解:「她就是个傻子,怎么会有脑子呢?」
「你说谁傻子?」
赵楚啪的一声踹开门,谢玄清还未来得及躲避,她也丝毫不诧异。
从掉包我的药,到设法争宠,赵楚一五一十告知了我缘由。
赵楚与郑太医是青梅竹马,奈何被封建制度裹挟,被迫入宫。
去年赵楚意外复宠,为了避宠才偷梁换柱给我下了春药。
而今她争宠只为靠近皇上,寻找时机将其毒死。
赵楚神经兮兮地从衣袖中掏出『含笑半步癫』。
我夺过药丸嗅了嗅,一口吞下。
「这特么不就是麦丽素吗?」
说你傻你还喘上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谢玄清幽幽开口:
「或许有两全的法子。」
14
两个月后,我怀孕了。
这个该死的谢玄清,我暗骂道。
入夜,谢玄清按照惯例翻窗进了我的闺房,欲要与我行鱼水之欢。
「我有孕了。」
我几乎是要哭出声。
毕竟这被发现可是株连九族的罪。
一时愣神后,谢玄清墨色的眸底燃起欣喜之意。
「当真?」
我点点头。
「等我,柳儿,等我娶你。」
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脸,好似儿时得了心爱的物件那般珍惜。
倏地,房外响起一阵beatbox。
「抓刺客!捕刺客!抓刺客捕刺客……」
谢玄清露出运筹帷幄的笑,拿起刀柄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将刺客擒住。
是和亲公主。
与照片上不同,她留着一头飒爽的短发,被刀尖擒住面上也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我不服,邦国外交为何要拿女子一生的幸福作牺牲?」
晏礼面上也不恼,一脸心不在焉。
我偷瞟一眼,原来这货正为《浪姐》的美依礼芽投着票呢。
「玄清救主有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提。」
谢玄清垂下眼睑,神情严肃道:「连夜刷完《甄嬛传》,剧里的妃嫔拉帮结派,合谋弑君,当真是可怖。」
「儿臣想要废除『一夫多妻制』。」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百官皆是支支吾吾。
和亲公主赶忙添油加醋道:
「你去问问你那后宫的三千佳丽,究竟有多少是真心钟意于你?」
「十六七岁,本该是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在书院中吟诗作赋的年龄,却被困于这宫墙中玩手机躺平潦此一生。」
「你问问她们,情愿吗?」
我心虚地抠手。
躺平的话,我是情愿的……
「继续说。」晏礼放下手机,目光中充满探究之意。
二哥借机一个灵车漂移滑到晏礼眼前,道:「启禀陛下,百度上说,日日五点起床,是会猝死的。」
姗姗来迟的赵楚攥紧手,扑通一声跪下来。
「陛下,臣妾十九岁便进了宫,由于家族势力微薄,就连身份最低微的婢子都能踩我一脚。」
「通网后才靠着直播有了些人气与名望,可在宫中发展过于局限。臣妾如今想走出去,开拓市场,将赵氏衣纺做大做强,望陛下准许!」
我见缝插针道:「陛下,嫔妾的兄长才年过三十便满头白发,年休少得可怜不说,每逢节假日还要调休,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工作的!」
文武百官终于发声:「臣附议!!!」
晏礼扶额,语气出奇地平静,「你们的意思,我听出来了……」
他眼眸接连闪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末了三个字引发全场沸腾:「都允了。」
15
次日一条消息登上京城热搜:
「震惊!皇帝为追星连夜买了去倭国的船票!」
谢玄清隐蔽锋芒,潜伏多年成功即位。
他先是遣散后宫,再是取消了皇宫的996工作制度。
我离开皇宫,在民间开办了所学堂,免费为平民子女教授学识。
哦,对了,谢铭烨出生后,谢玄清为我补办了一场婚礼。
十里红妆,接头至巷尾,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我坐在轿子里,朝人群撒着各大当红歌星的演唱会门票。
谢玄清一身大红喜服,黑发束起以金冠固定,腰间照常挂着那突兀的碧色香囊。
帅得我想当场就给他办了。
咳咳,婚礼仪式继续。
行交拜礼后,我盘起长发,与谢玄清周旋于亲朋间敬酒。
「新婚快乐!」
赵楚挽着郑太医,眉梢荡漾着无尽笑意,她将我拉至一边轻声说道:「从谢玄清第一天踏进疾风殿起我就知晓会有今日,毕竟这么个俊小伙儿,我不信你把持得住。」
「你小子,还算有点脑子哈。」我敲敲她。
大喜之日,只有一人黑着张脸。
康王蛮不情愿地举起酒杯,冷哼道:「真没想到你俩竟然有一腿。」
「不过比起丫鬟与公公,你俩还算正常,恭喜了。」
谢玄清展颜一笑,「谢皇叔,小侄这有一奇药,称为米诺地尔,能治皇叔的秃头,待皇叔长出秀发定能将那满城女子迷得魂不守舍。」
「噗嗤——」一个没忍住,我乐出声。
康王听完脸更黑,恼羞成怒道:「不必,本王这是聪明绝顶!不懂的人都有难了!」
走完繁琐的流程,夜里,谢玄清掀开我的红盖头,吻落在我的额头,极尽温柔。
他压住我,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侵入我的感官。
这一夜,他温柔似水。
事后我将二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把玩,努着嘴道:「你都不知道,你走的那年我有多想你。」
谢玄清揽着我,手搭在我的腰间,语气温柔:「在修网线,勿cue。」
我满脸不信:「开什么玩笑?」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相当认真。
「我从不开玩笑。」
16 谢玄清
我是某985计算机专业的博士。
在写完论文《计算机技术在封建社会应用的设想》后,我意外穿到古代某三皇子的身上。
穿越后的母亲是名典型的、被封建思想残害的女子。
抬眼只见四方的天,低头做困于深宫的鱼。
在一个寻常夏末,她死于宫斗。
于是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实施我的方案。
八岁那年,在柳府房顶上拉网线时,无意间注意到一名姑娘。
小姑娘手上满是血口,强忍着眼底的泪没让其落下。
「连个荷包都绣不好!我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真是丢我柳家的脸!」
穿着华贵的妇人手拿戒尺,不留情面地抽着女孩。
「真的不好看吗?」
女孩噙着泪,小心翼翼地问一旁丫鬟。
「回小姐,如果它不丑的话应该也挺好看的。」
小姑娘立刻杀猪般嚎起来,「快拿去丢了!」
我偷偷拾起那碧色荷包。
好怪,再看一眼。
绣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蛮有个性。
我鬼使神差地戴在腰间,这一戴便是五年。
这五年,我将柳家三小姐柳叶叶的少女成长史尽收眼底。
她射箭:「抬头挺胸,双脚开立与肩同宽,右手扣弦,哪边是右来着……」
她背书:「唧唧复唧唧,木兰生小鸡,啊呸,木兰当户织……」
她为人:「母亲说了,为人要谦虚,不可张扬,不能将二哥穿粉红色底裤的事告诉他人……」
这女子真是绝世天真。
却也……绝世可爱。
这般烂漫的女子,不应似我母亲般困于深宫之中。
唯有通网,实现信息传递与资源共享,开拓人们的眼界,净化迂腐的思想。
根据论文里的设想,我花了近十年时间将因特网通到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我终于能够靠近她了。
可不稳定的网络加上父皇的催婚,让我不得已消失一年。
好在和亲公主是个豁达人。
她生于无垠的草原,长在浩瀚的沙漠,根本不甘心被困在这四角的天空下。
于是我们二人合计策反,我先是制造舆论引起各行各业的愤懑,再假意将行刺圣上的和亲公主捕获。
恰逢皇帝迷上倭国美人,此举出奇地顺利。
此后多年。
每当春风微拂前额,夏雨滂沱而至,秋霜结在我窗,冬雪纷纷扬扬。
你定能在各府房前屋顶发现我急修网线的身影。
而我也将为此,奋斗终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