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事紧急,边事紧急,我要写封家书都不容易,怕发到长安的信件,再让某些有心人给截获了,那可就不好了,我也是为了娘子的安全着想,免得娘子再被某些人给盯上了。”
秦云胭知道陇元镇嘴里没个把门的,嘻嘻哈哈玩笑一阵子,当即恢复了亲昵,对她来说,陇元镇只要愿意来,那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至于其他的人,她已经算是关心不上,也干预不得。
这些话,可不是说的气话,完全是当下的现实写照,陇元镇已经是伯爵,这可是实打实的有爵贵族,断然不可能再和风月中人成婚,即便是做妾,也该是清白官宦人家,怎么也轮不到她,这话说得自轻自贱,却也是实话,谁让她早早家道中落,沦落风尘了呢!
“秦娘子,钱娘那么看中你,怎么可能让你立堂口。”
陇元镇躺在秦云胭怀中,好奇问道,秦都知可是名誉平康坊的花魁娘子,说白了这就是个活招牌,哪怕来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冲着她的名气也得再给不少钱,否则,打茶围的资格都没有。
钱娘此人爱财如命,想是不会轻易把人放了,他思来想去也觉得好奇,衙堂里其他三个匹夫
问了也是白问,他们才想不到打听这些,只知道云棠楼有哪些漂亮娘子。
“这事儿,还全靠陇郎。”
秦云胭给他斟酒。
“靠我?我可是半年都不在长安了。”
陇元镇自认为,他的能量,还不知道到了人走了传说还在的地步。
“陇郎,你如今是东朔伯爵,你阿爷可是望北郡侯,陇家一门双爵已经是煊赫满门,哪怕你不在这里,也没人敢在春庭馆头上动土,有你罩着的春庭馆,就是勋贵家的郎君,也鲜少赶在这里撒野,多是规规矩矩,绝不敢随便造次,就是宁郡王,如今对钱娘也是温柔客气,绝不敢再以贵压人。”
秦云胭提到这一点,把新酿绿酒递送过去:“难道,这些郎君当真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怕都是些不让戮山的混世魔王,若放在其他馆舍,早就嚣张得不成样子了,他们在春婷馆舍这么懂事,无非就是看你在背后撑腰罢了。”
她拿起团扇,招摇起手柄:“在钱娘看来,你不在京城都有那么大震慑力,更何况是你回来了,既然我是你的人,她当然也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行了个方便,她很清楚,春庭馆有我固然赚钱不少,可我若不高兴,她这馆子多半也开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要说实话了,咳嗽几声定神白话道:“既然惹不起你,那就只能卖我个面子,说出去也好听一些,以后,你但凡继续罩着春庭馆,少不得她要继续挣钱,只是,我为了脱身,难免也要出点血。”
“出了多少?”陇元镇喝着小酒。
说到这一点,秦云胭颇为心疼:“一万两。”
“怎么会这么多?”
陇元镇几次想替秦云胭赎身,只是被她给回绝了,当然也知道她们的身价,花魁最多也就五千两,这是这些女子能给出的最高赎身钱,再高,就基本上算是给不出去了。
当然了,这样的价格也仅仅能问花魁要来,至于寻常的娘子甚至于丫鬟,多的是十几两就能赎走的货色,他们也都知道,若卖不上价,砸在自己手里注定要赔钱,不如一口价收回成本。
只是,哪怕是花魁,要攒够这五千两也很是不容易!
花魁固然值钱,却都是老鸨子要出来的身价银,给多少他们都要抽成,落到花魁手上的能有一半就了不得了,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胭脂水粉样样都要钱,他们为维持自身的优雅富贵生活,也少不得为自己身上花钱,这些开销大户,挣得越是多,花出去也越是多,往往积攒不下银钱。
有些花魁,看着年轻时是挺风光的,一夜春恩,挥金如土,用银钱就跟用泥沙一般,等到朱颜辞镜青春不再,只能越发潦倒,想为自己赎身那是万万不可能,若实在年老体衰,你就只能被主家赶去寺庙,从此了却残生。
可以说,一如平康深似海,从此清白是路人,但凡入了这行想再从这行出去,没有一定毅力和手段,是完全不可能,多数娘子尽管想脱离这里,最终却深陷泥淖,被溺死在无法挣脱的命运中。
前任花魁顾姮娥的一声,陇元镇可是清晰看到过,当然也就知道他们的内心挣扎和痛苦,也是考虑到这一点,陇元镇这才提议为她赎身,现在看她自赎一万两,当真是小看她了。
“一万两?钱娘可不守规矩啊!”陇元镇摩挲着腰间陌刀,钱婆子连他的人也要为难。
“钱娘本来是要顶格五千两就够了,是我要给两倍。”
秦云胭这话,说得他好奇起来:“娘子,你若钱多,不如让我花花,何苦给这老婆子。”
她横波流转:“我啊,给这钱是为了姐妹们,既是与我相好,那便是我的人,我走了以后日子难免难过,索性也为她们赎了身,几人作价五千两赎回良籍,也算是给跟着我的人一个交代。”
“既是赎身,为何不离开平康坊,非要在这里?”
贱籍从良,巴不得别人不知道她们以前的事情,多会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立马在平康坊改头换面的,他倒是不知道秦娘子到底想做什么。
其中一个娘子,叉手说道:“从此以后,我们就自由了,赎身只为赎买自由,并非是想离开这一行,秦娘子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说罢,秦云胭这才继续解释道:“我自立门户,也是想更方便收集市井消息,好打探朝廷市井间的秘文情报,以我的名气,要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不对不对,既然你是我罩着的,谁还敢和你吐露心肠。”
陇元镇这一点也没说错,他出身不良卫,让秦云胭知道情报,基本上算是让他也知道了,谁会敢这么明目张胆。
“陇郎,你可高估男人的色心了,只要气氛恰到好处,情到浓时他们什么都会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内幕消息,后果既不严重也就无需严加防范,他们都以为,自己说的消息不重要,岂止,大量消息汇集我这里,我自当能判断出个中情报。”
“甚至,有些情报能传过来本也是过了好几手的,我的姑娘旧好多得是,说的人大概也想不到,他们的消息兜兜转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进了我云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