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元镇听着这一点,心中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想到秦云胭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当即有些感动:“你要早说,这笔钱我就替你出了,何苦要你出那么大一笔钱。”
秦云胭笑意嫣然看向他:“陇郎,若让你来替我赎身,我无非是从钱娘的手里被买到了你手里,我仍旧算不上是个自由人,唯有自赎才能恢复自由,此后,我以自由人的身份待在你身边,可好?”
“好,怎么样都好,只是,我好奇你都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对陇元镇来说,多个情报口子没什么不好,尤其是这情报口子还是个美人,那在风月场上就更加容易打探消息,秦娘子到底还是活出了她自己的路。
“咳咳!”
秦云胭一咳嗽,其余娘子识趣儿退出,等他们都走后,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翰王,可能要去东都了。”
“嗯?”
陇元镇一头雾水,皇族一月才从东都回来,这才三月不到,怎么可能又去洛阳。
“是宁郡王的食客告诉我的。”
陇元镇想起宁郡王,上次见宁郡王还是在老娘娘的寿诞宴会上,如今,至少过去大半年了,再提起他,当即连脸面都快忘了。
“当真?”
陇元镇有些好奇,怕是有人故意透漏消息给她。
秦云胭扇着扇子,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宁郡王不学无术,喜好宴饮,他豢养的食客也都是同一个浮浪德行,也不知和那些相好的说了这些事,又经姑娘传郎君,某些人到我这里的时候,推杯换盏之间说漏了嘴,说宁郡王要跟着翰王去东都,他今后也跟着要发达了,云云。”
“我也觉得是个笑话,后来,就连翰王的食客也都透露过类似的说法,我这才确定他们真的要去洛阳了,这些人贪财好色,自以为说的是只言片语的酒醉胡话,哪里知道他们多次强调后,这件事也就成了确切消息。”
陇元镇仔细琢磨着秦娘子的话,翰王和宁郡王去东都尚且不是很奇怪,若连着食客和幕僚都要带上,那就多了一丝奇怪意味。
所谓食客,所谓幕僚,所谓清客,所谓言客,归结到底都只是一个说法而已,若换成东宫,那这些人大概就要东宫臣属了,这些人本来就是各个王爷豢养起来的智囊团,平常宴饮助兴,难时出谋划策,说是未来的官僚班子也说得过去。
若是直白来说,翰王和宁郡王要带着自己的臣属班子,去东都了。
这事儿,可就大了。
翰王带着宁郡王去东都,或许只是游玩,若拉上臣属,那就属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意识到不妥,继续问道:“市井中,可有关于雍王的消息。”
秦云胭点点头:“当然,雍王传出要成为大都督的消息,都已经在坊间说烂了,都说圣人爱重翰王,这次却一反常态要给雍王长面子,多半是要……”
秦云胭压低声音,朝着陇元镇耳朵边说了个名词,立储。
仔细想想,市井间的消息,元贵妃母子必然能探听得到,他们若早已知道圣人要立储,怕是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那么,联合起来看,翰王带着臣属去东都,更多意味怕还是想借助东都完整的官僚班子,做点什么?
东都能做什么呢?安戮山之祸,怕就在眼前。
陇元镇想明白这一点,也就知道翰王的意图了。
“难不成,他敢谋反?”
尉迟骏就比他要直接得多,眼神中透着不懈。
陇元镇说道:“怎么不敢呢?翰王背后站着的,可是北方的门阀,除了雍王以外,最有可能继位的就是翰王,别说是皇子了,就是个粗鄙莽夫,只要舍得一身剐,也敢把皇帝拉下马,九五之尊,万千尊贵的诱惑,谁能抵挡!”
尉迟骏眼神分外好奇:“可,圣人还好好的,光是他去东都有什么用,难不成只要振臂高呼,东都百姓就能跟着他集体造反,反贼安禄山还要举出清君侧的名号呢。”
陇元镇意味深长看向他:“是啊,清君侧是块砖,哪里有用往哪儿搬,安戮山都敢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难道翰王不敢打,就看,他什么时候打了。”
“他清什么君侧,圣人还活得好好的。”
尉迟骏说完这句话,眼神陡然增大:“莫非……”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陇元镇当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陇元镇眯起眼睛:“我估计,等翰王什么时候去了东都,圣人多少会出些意外,只要圣人昏迷或者不理事了,元贵妃母子怕就得大做文章了。”
“狗贼,岂有如此恶心的母子,圣人待他们不薄。”尉迟骏有些许气:“只是,元贵妃母子到底会做什么?我们暂且可不知道,无论怎么说,是不是要通知圣人。”
陇元镇捏起一颗干过撂进嘴里:“那确实,怎么也得让他先知道,其后,也好让圣人给拿个主意。”
对圣人玄帝来说,他最宠爱的儿子要反他,这种消息总该是要告诉他,无论是什么解决,都只能他自己拿主意,是杀是关,是贬爵是外放,全都只能他一个人决定。
陇元镇看来,玄帝未必真的忍心把翰王给怎么样了,最多把翰王给斥责一顿,为防止他再造反,最严重的处罚就是关入宗法寺,一辈子都不得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等明天我就去面圣,也把这些东西都给圣人说说,也好叫他早做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