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事者曾经趁着石漆还没烧完时，去水面取用过许多，他在安西执勤时，和胡商关系很好，送过他一罐子，就是陇元镇手上拿的这东西。
“难道，就没有试图开采过？”
陇元镇仔细琢磨这他的意思，龟兹城位于天山附近，靠近鸡屁股的位置，确实在他的时代发现了大型油田，估计黑水城就在油田附近。
金不换眉头皱起眉头，似乎是在听陇元镇提起天方夜谭：“开采，不可能，这些石漆易燃又躲藏无间，寻常人压根就寻不见它，怎么开采？况且即便能开采也得把山石给崩开，一个招呼不好，直接就把石砌给点着了，这些胡商本想拿它们充作灯油卖钱，只是等了许久都没见石漆出现，只能认定这真的是天降灾殃。”
胡人没发现油田，对于大端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若是让胡人提前开采石油，对于两国局势的改变不是一星半点。
“我说，你小子怎么对这石漆那么好奇？莫非你也想要这东西？”
金不换远走安西又在鬼市沉浸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见陇元镇对石砌好奇多于易容术，心中泛起嘀咕。
“金老丈，石漆可是个好东西，若是能开采出来，那将是造福于名，提升百倍国力。”
陇元镇也不想骗金不换，如果原油开采成规模，绝对能反哺百姓。
这话，说得金不换嗤之以鼻，就差把唾沫吐他脸上了：“小子，如今百业凋零，你也知道原因为何，这石漆一旦开采，无非又成了皇家的盐铁茶盐专榷，平民可曾能享受半点，说不定又要服新的徭役。”
“金老丈，那是以前，如今长安的普通人已经能吃饱穿暖！”尉迟骏插话进去。
“为何？就凭你们的嘴？”金不换颇为不忿。
“老丈，你知道城外的大端公坊吧？”
提起这点，金不换来了精神：“那是自然，鬼市消息亨通，大端公坊里确实有将近二十万穷苦人在做工，听闻月钱还算不错，比京城还要丰厚一点，有不少人已经安家在附廓县。”
“你可知，办大端公坊的是何人？”
“难道！”
金不换眼神疑惑起来，拉着陇元镇来回转圈细看。
“正是在下，陇靖安。”
陇元镇挺起胸脯，这时候确实该骄傲，任何时候能解决二十万就业的工厂，都算是当地官府的亲爷奶，轻易得罪不得。
“你是陇靖安？”
金不换一听说他们是不良卫，只顾上跟二人生气，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一听说他是陇元镇，眼神越发狐疑不信，像是相看牲口似的捏着他的脸。
“对，对，光顾着跟高盛通生气，都忘了仔细看你，原来你就是陇靖安。”
金不换瞅着他不断啧舌：“若工坊真的是你办的，这确实是利民大好事，鬼市附近已经有不少清苦人去了公坊，过不了几日就会搬走，能去附廓县安家也没必要在鬼市待着。”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你且说说，关于石漆，你怎么造福百姓？”
陇元镇拱手解释起心中蓝图：“若能顺利开采石漆，光是开采、冶炼、分装、运输、售卖就可以组合新的生产链条，每一步骤都可以叫百姓充为劳力获得月钱，再加上售卖后所得利润，也能用于给百姓谋福，甚至利用石漆为燃油，创造出许多新东西，大端越是富强，百姓就越有可能享福，哪怕被权贵和官宦贪蠹一部分，只要利益足够多，总能分到小民身上。”
“老朽暂且信你一回。”
说完，金不换拿出一本书，上面是一张舆图，看轮廓是关中，老头子指着关中平原以北说道：“黄土高原的延水附近，曾经记载过石漆，若能沿着延河挖掘，必定有所收获，我只知道这些，若是你能找到石漆还能顺利开采，可别忘了今日的所言。”
“喏！”
陇元镇接过舆图，正打算带着尉迟骏离开，忽然转过头说道：“金老丈，若是你愿意的，也可以到长安公坊做工。”
金不换还没听完这一点，已经哈哈大笑，戏谑脸色悲哀又落寞：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今，庙观清音不绝，秦楼淫秽漫天、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江湖侠客拔剑怒吼匡扶江湖，庙堂朱紫冠冕堂皇粉墨登场，我们效仿周朝古制尊王攘夷，诛胡虏伏北巫，迎大道，平天下，灯火通明上演莺歌燕舞鼓瑟吹笙，呼朋唤友饮下爱恨嗔痴财色酒权，若把世间比作囚笼，人命，不过蝼蚁蚍蜉。”
“老头子我啊，生性爱自由，不爱在官府眼皮子地下干活，你臭小子要还有良心，可千万别辜负了这万千生民，这才不辱没你陇家名声。”
说完，自顾自躺在胡榻上眯眼打盹，朝他们招了招手。
既说不动他，陇元镇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带着易容万术和舆图走出去，临走，摸了下腰间，把自己腰包里的碎银子留在货架。
鬼市一行，比他预想的还要值得，他只是想来拿到易容术，却不曾想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连骑马踏步都轻快了几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保证自己不入魔学会易容万术！
翌日清早，陇元镇回到不良府，隐去了石漆的事情，只把易容万术告知给高盛通，他听说修习易容万术很可能会躲入魔道，眉头间满是担忧：“习武之人若堕入魔道，那将是万劫不复，到那时我只能废去你武功。”
“你，确定还要试试？”
高盛通把烫手山芋再抛回来。
“高公，难道你就不想想办法？”
我可是你的小可爱陇靖安，你忍心看我入魔吗……陇元镇的话说的高盛通摇头叹息：“唯独入魔，我们无法干预，若能干预又怎么叫入魔，安戮妖乱时，安戮山就曾经利用魔兵给的方法叫普通人魔化，大端请出陵盛风和衡藏大僧，才算彻底解决，你觉得本座有这个能耐吗？”
话是实话，陇元镇见他确实没法子，只能自己想想办法，看来，还是很有必要去控案府，再查几个拥有大本领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