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歌雾隐带着陇元镇穿越街巷,不断游走在七拐八拐的背街巷子,走到一处脂粉香铺前,这才徐徐停下脚步。
陇元镇仔细观察,这香铺在转弯处,铺子面积并不大,也就两间瓦房大小,在拐弯转角处呈九十度角衔接起来,二楼垒砌灰瓦楼阁,窗户外支棱起店招幌子,各种香气扑出门口,甜腻得熏人,时常有女子带着郎君来相看胭脂水粉。
门口,坐着几个蓬头垢面补丁烂衣的乞丐,个个拿着破碗,见到穿得略体面的人家,就把碗口伸过去要钱,若不给,一棍子给人绊倒。
一切,都如同街上其他店铺,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歌雾隐眉眼示意,带着陇元镇走入其中,那香博士见有人来,赶紧迎上去:“娘子,来了,赶紧看看我们店里新到的密合香,最是新奇。”
她拿起陈放在矮桌上的脂粉盒子,徐徐说道:“香博士,我要找的香,你们这儿不一定有,那掌柜的叫来吧,我亲自问问他?”
“哎,好嘞。”
说罢,转身拉动麻绳,随着铃铛叮铃响动,有人从拐角处的楼上走下来。
“掌柜的,这位娘子想问问香料的问题。”
掌柜的看了眼二人,徐徐走到他们跟前,把他们引到席座附近:“不知道二位,想要什么香,若不是太刁钻的,我也可以代你们求来。”
“掌柜的,你可曾听说过不香的香!”
歌雾隐此话一出,掌柜倒茶的手略微停滞,忙放下茶壶:“稀奇,这天底下若香不香,那还叫什么香啊。”
“姑娘,可知道这种香叫什么?”
“北海龙鳌骨。”
暗号全对,掌柜的眼中一亮,当即叉手道:“娘子,我这里刚好就有北海龙鳌骨,不如随我去取来。”
随后,三人走过商铺进入拐角后门,走进院落后,掌柜的赶紧带他们来到库房,等转动某个的烛台时,石壁轰隆开门,等他们进入其中,歌雾隐当即拿出羊花会的令牌。
“属下拜见护法令。”
掌柜的一改往前油滑,严肃说道。
歌雾隐取出脑后金针显出真容,掌柜的见到他,瞳仁不断放大:“郡主,原来是郡主,我等可算等到郡主了,我们光知道郡主还活着,却没办法联系到郡主,如今,总算是放心了。”
“孙竞轩,我消失的这半年,你们可有我阿爷的消息?”歌雾隐直言问道。
孙掌柜看了下陇元镇,意思是不信任他,歌雾隐朝他点头道:“这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孙掌柜见她也放心眼前人,这才点头默认,这也代表歌隆沧确实还活着!
“当真?”
歌雾隐心中疑问总算清楚了,她的猜想明显是真的,语气兴奋起来。
孙掌柜继续说道:“你消失后,我们时刻注意着老王爷和老王妃的安全,本想使计救走他们,哪里想到老王爷他们被三爷给提前接走,只是,当时出了岔子,老王爷引着追兵故意往深林里走,我等这才找准机会,跟着这些追兵去了边境的野外密林。”
“老王爷被逼到悬崖边跳崖自尽,这些追兵见他跳崖,本想到河谷下寻找尸体,我们把这些兵给杀了,这才在河谷下的树上,找到了昏迷的老王爷,他早在被囚禁时,就被下了噬灵蛊,身上功力荡然无存,连武功都被废去,纵然无性命之危,却也是伤了腿脚,此后,怕是要落下瘸腿毛病了。”
歌雾隐光是听见这些话,就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阿爷被折磨得有多惨,当初,若非是阿爷引来追兵,他们一定逃不出南昭,他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才会往悬崖逃走。
她听到这里,眼中对二叔的恨意已经成了凶光,杀之而后快不可。
“那,我阿爷现在何处?”
歌雾隐现在只想知道,她阿爷在哪里。
孙掌柜解释道:“逆贼早就想立蛊尊教为国教,只是仙尊不许,城中多有探子,我们怕引人耳目,把他安置在城外二十里的市海制香坊附近,装作为他们调制百花香料的匠人,这样,也就不引人注目了,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
“明日,我正好也要带着伙计去取香,不如我带着你们去看看,也好让老王爷放心。”
“好,那明日我再来。”
孙掌柜带着二人出了密室,在货架上翻翻找找,找到一个香料包:“还请郡主仔细伪装,莫要走漏了消息。”
歌雾隐又收拾起易容,带着陇元镇出了香料铺,带着凤阙壶回到蛊尊宫。
一入阁楼,歌雾隐再也没了来时的担心,心中总算放下悬念,她拿出神川舆图,看向神川城西北方向的市海。
“这里就是市海?”
陇元镇指着舆图,问道。
“是!”
“怎么,你们的湖泊都叫海啊!”
陇元镇想起文海,这市海也是在青山环绕中,周遭全是村庄,与文海差不多。
歌雾隐解释道:“云滇很少见到海,若碰见较大的湖就叫海,文海就是文湖,市海就是市湖,这片湖泊全是肥沃滩涂,一年四季都种满百花果树,是香坊提炼香料的原料地,各家香铺多在这里有原料作坊,种香、采集、晾晒、制胚、制香、调香,基本上涵盖了各种工序,当然也就聚集了不少以做香为生的村落。”
“从这里出去的香料很是特殊,品质之高完全是因为市海的水质,这些水全无雨水,多是岩层泉水,或者是雪山融水,鲜花浸泡其中,有股很特别的味道,煮出的香料最是优质,从这里制作的香料,经由茶马古道流通到高原、外岛以及大端,很是受欢迎。”
陇元镇看向歌雾隐,此刻她总算是恢复了骄纵刁蛮,不免弯起眼睛。
“你怎么这个眼神,不会是又想歪了吧。”
歌雾隐白了他一眼。
“在你眼里,我这样的麒麟才子,就毫无优点吗?”
陇元镇撩了下乌发。
“确实没什么优点,你除了油嘴滑舌,我也没别的话可以形容你,但是,你确实是麒麟才子,这一点我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