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您是苏小姐吗？我们是京城警局，刑侦科的，现在有一起案子和您有关，还请您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先从车上下来的警员还算客气。
他走到副驾驶的一面，敲了敲车窗玻璃，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苏唐糖倒是从容。
她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涂弘琛却摁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在车上等我，我先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的眼神。
苏唐糖颔首。
这份信任，他们之间是有的。
看着男人下车，看着男人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自己。
有一股很剧烈，也很真实的暖流，如破茧的蝴蝶一般，从心口的位置，一路蔓延到全身。
大概过去二十分钟。
涂弘琛一把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俊脸黑沉沉的，像是染上了墨迹。
苏唐糖蹙眉，“出什么事了？情况很严重？”
涂弘琛看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甚至都没有想要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侧开身，示意她从车上下来。
苏唐糖一头雾水。
警员，“苏小姐，走吧。”
苏唐糖没有马上跟警员走，而是死死盯着涂弘琛，声音低沉，带着一点压抑，“涂弘琛，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可你说过的，我们彼此之间，应该有一点信任。”
“信任？”
涂弘琛冷哼，但这一回，他倒是肯回头看自己了，“苏唐糖，从一开始，从一年前你出现在涂氏集团的面试现场，从你一步一步让我爱上你，你有对我真正诚实和信任过吗？”
“例如？”
苏唐糖满是冰霜的眉梢微微挑起。
涂弘琛嘴角是不用掩饰的自嘲，“你到底是谁？那三年，你究竟做过什么，你从来没有和我坦诚不公过，也许这一次，是老天爷在告诉我，我和你之间，无论是爱情还是付出，从来都是不对等的，苏唐糖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一个男人到底要多绝望，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唐糖的耳朵里，像有一整个乐团在演奏。
轰隆隆的，外界的声音她听不清楚，脑子也是乱乱的，理智全部被撕碎。
一片一片，暂时是拼凑不回去了。
警员再次提醒，“苏小姐，还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不然我们会使用强制手段的。”
“好，我跟你们走。”
苏唐糖转身，往警车的方向走去时，她是背对着涂弘琛，说道：“过去的那些事，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涂弘琛，自从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哪怕是我的报仇，我都没有隐瞒过你，对此，我问心无愧！至于过去，我又凭什么要对你和盘托出？”
话毕，人已经坐进了警车里。
警车闪烁着红蓝的灯光，在最美好的清晨，带着苏唐糖离开。
站在车边的涂弘琛一脚踹在车门上。
车门凹陷。
他也觉得很疼。
但警员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却像一把把尖刀一般，疯狂刺入自己的心脏，再在里面疯狂搅动。
“哈！苏唐糖，我真是快要被你给逼疯了！”
涂弘琛扶着额头，冷笑。
他点燃一根烟，咬在嘴角。
靠着车前盖吞云吐雾了一会儿。
狂躁的情绪，才慢慢被压抑住，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喂，冷山，把你姐在京城的公寓密码告诉我。”
涂弘琛重新折返回公寓，走进电梯。
人在沪市的冷山一脸茫然，“姐夫，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平时去我姐那个公寓，都是直接刷卡进去的，从来没输入过密码啊。”
他说完，没怀疑别的，只补充一句，“而且上次你们从B国一起回来后，我姐好像是改了一次密码，说之前的是自己的生日，太好猜了，这回要改成一个心里的秘密什么的。”
苏唐糖的哑谜，没几个人能猜的透。
不然，她也当不成那么多人的老大！
涂弘琛音调阴鸷，“嗯”了一声后，直接挂断电话。
他站在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公寓前。
门锁上有一个刷卡区，还有输入密码的键盘。
昨天晚上进来，也是刷的卡！
只是那张卡在苏唐糖的衣服口袋里……
滴！
涂弘琛用手遮盖住数字键盘的位置，再抬起，提示音短促的一声，将键盘激活。
冷山说，苏唐糖将密码改成了一个任何人都猜不到的秘密。
他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
滴滴滴——
错误！
冷山的生日。
滴滴滴——
还是错误！
“该死！到底会是什么？”涂弘琛从未像此刻这般烦躁过，胸腔的位置，好像被塞入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着，几乎无法熄灭，还愈演愈烈。
猛得！
涂弘琛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很慢很慢的输入一排数字。
滴——
一声长响。
公寓的房门自动打开。
那串密码是：03363。
这是猎狐在参加任务时的代码。
在团队里，他们是没有名字的，就连“猎狐”这样的虚拟名字，都几乎只有在第一次组队完成的晚上，用来进行自我介绍，说过一次。
之后，整个过程，直到任务结束，亦或是牺牲，他们都只有这一串号码作为身份辨识。
这是为了防止身份在敌人的信息库内被泄露。
也以此保护团队内的队员生命安全！
“果然，清月……果然是你，清月……苏唐糖，我居然没有猜出来，你就是清月……是你，你就是清月！！”
涂弘琛双拳紧握。
他疯了一样暴走进主卧，从床底下将昨晚没看成的铁盒子给拿了出来。
那盒子，他曾经放满了压缩饼干，送给队友清月。
当时的自己，一直以为，清月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瘦弱小孩。
可事实上。
当他掉进河中，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惨死时。
他才意识到，这个清月，并不是她表面上展现的那样瘦小可怜，需要保护。
她是那片丛林荒漠之中，真正的恶魔。
只要清月愿意，她就能轻轻松松将自己的猎物，引入最可怕的地狱之中，再无生路！
涂弘琛拿着照片的手，在剧烈发抖。
他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看过去。
照片因岁月沉淀而泛黄陈旧。
但只是三年的时光，照片上的人和物，都已经异常模糊，甚至无法用肉眼分辨。
这应该是对照片做了特殊处理。
清月最擅长这样的销毁手段！
可既然销毁了，既然她想要删除他们的存在，那她为何还要像宝贝一样，留着这铁盒？留着这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