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
电子门已经找到了，在门后面就是虚幻之地的BOSS房。只是林音久将通行证贴在验证区后，得到的是“权限驳回”的响应。
“或许这时候……”莫司遥摸了摸下巴。
“需要阿星。”两人同时开口。
“我终于知道VV姐为什么总喊阿星一起行动了。”林音久给莫望星发了消息，“这种地方，我们时不时就需要一个黑客。”
“必然触发的吗？”遇见自己的专业领域，莫望星当即眼睛一亮，“能复现吗？”
“啊，你和我们公司的程序员一样一样的。”林音久再度将通行证贴了上去，“你是不是下一步要让我重启一下试试？”
机械音带着电流的滋啦声，门缝里溢出的寒气凝成白雾。
莫望星摘下护目镜，数据流折射的绿光映得他瞳孔幽深：“这不是单纯的权限问题。我看下能不能破解。”
少年黑客接入键盘，指尖敲出残影，悬浮屏投射出三维代码流。
一连串0和1的字符自我吞噬，莫望星试着植入一段破解程序，马上有更多乱码从门芯深处涌出来，如同被惊动的蚁群。
再试一次，还是如此。
“系统在主动防御。”莫望星扯下数据线，“常规破解会让它进化得更快。”
他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莫司遥：“我们需要更原始的解决方案。”
“什么方案？”
“强化通行证强度。”莫望星顿了顿，“这件事情有可能直接挑战虚幻之地的游戏系统。”
“行，先回公会说。”莫司遥当机立断，“这里不安全，而且，还不到时候。”
关于某某的审判没有结束，半神所谓的“最薄弱的时刻”尚未到来。渺小的虫子想要反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如果没有那天时地利，就等待和创造出那天时地利。
-
各自分散多日之后，一行人聚回了公会。
数据风暴给虚幻之地带来了冷雨。雨滴敲击着窗户，发出清脆声响。
林音久推开门，潮湿的风跟着她一起涌入室内。除了VV，其他人已经都到齐了。
“这件事情不会逼迫大家去做。”莫司遥道，“因为这件事情很危险。”
不但很危险，而且成功率很低。
如果成功了，他们就是第一个通关游戏的英雄。如果失败了，他们就会成为扰乱秩序的、十恶不赦的罪人。
——“过街老鼠，人人唾弃。”
莫司遥一字一顿强调。
这种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做。
巧了，他们一个公会的，都是傻子。
“所以，我们算是正式和这个游戏的系统宣战？”白清然兴奋地搓了搓手，“直接触及这个世界运作的规则哎。”
听起来就很刺激。
“很难。”莫望星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但是有我在，没问题。”
少年黑客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在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想到，电子门上的数据波动有规律可循。”
他再度调出数据流，无数0和1组成的洪流中，有几个节点被他迅速标注出来，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
“这些是……”夏清欢凑上前，一手揉着白清然的脑袋。
“关键节点。”莫望星的手指穿过数据流，点在其中一个红色光点上，“如果能同时干扰这些点，就能在系统防御上撕开一道口子。”
只要这几个关键点生效，他之前拿到的芯片上的代码力量就能进一步扩大，对那扇电子门产生干扰。
林音久转向莫司遥：“那你手上的是什么？”
从刚刚开始，莫司遥一直在研究一张羊皮纸。那张纸看起来异常古老，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纸面上布满了扭曲的符号。
莫司遥耸了耸肩，将羊皮纸按在桌子上：“特殊道具。看起来和这些关键点有些联系。”
“特殊道具？”白清然嘴快，“会长你遇见特殊道具，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和音久分享？你们俩吵架了？”
“闭嘴。”夏清欢给了白清然一锤，“说正事儿呢，别捣乱。”
“说到特殊道具。”乔阮插话，“前两天暗影公会的会长拿着个地图，神神秘秘走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林音久沉默了一会热，只能表示，她不在的这几天，虚幻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会长，似乎都拿到了奇怪的东西。
必须承认某某的效率可真高啊。
“这些符号的频率波段和门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莫望星只顾着破解代码。他将羊皮纸平铺在操作台上，观察片刻：“但是哥，这些坐标点分明是……”
“眼熟。”乔阮迅速想清楚，“暗影会长的地图上也有这些标记。”
两张图如果叠加，就可以看出来，两张图的标记融为一体，数据流的关键节点，正好能和虚幻之地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几个重点位置对应。
“所以说，这是一种指示……”
“是某某留下的。”莫司遥突然截断话头。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雨声再次变得清晰。
“某某？”林音久皱眉，“他又谋划了什么？”
莫司遥表示他对此一无所知，不如先干正事儿：“阿星，你能根据这些频率调整干扰器吗？”
莫望星点点头，接过羊皮纸，但夏清欢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一下，”她的声音因急切而提高，“谁能告诉我，这个‘某某’是谁？”
这话如一声惊雷，响彻整个房间。
“清欢姐？”林音久歪了歪头，“你……失忆了？”
白清然不安地挪了挪脚：“音久，其实，我也有同样的问题。”
乔阮抬眸，再度问了一遍：“所以，某某是谁？”
风暴在屋外肆虐，风暴之下，某某在虚幻之地的印记正在一点点被抹除。
莫司遥已经转过身去，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脸上的表情。莫望星下意识看向林音久。
林音久定了定心神，摇头：“没事。”
“他只是……”她想了想，“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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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莫司遥的声音响起，“你先去调整干扰器。阮，清欢，还有炼器师，你们做一下准备，根据地图上标注的重点，去对应的地方守着。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及时处理。保证这几个点的安全。”
如果关于某某的记忆会随着数据风暴而一点点被抹除，那么在完全遗忘之前，要尽快布置好后面应该做的事情。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莫司遥摇摇头，转身走向房间另一端的武器架：“准备一下吧，系统不会坐等我们破解它的防御。”
白清然跳起来：“说到这个，我研究了一些新的道具，等我拿给你们！”
他兴高采烈地离开，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
莫望星将调整好的设备收入背包，对林音久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音久姐，那我去屋子里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房间。在那一瞬间的光明中，林音久看见莫司遥迅速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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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继续推进。
万人审判还未结束，VV提前赶了回来。
“是某某的意思。”她说，“似乎他算到了什么，说这个地方需要我。”
“还真是。”莫司遥指了指地图，“拜谒之路有一个关键点，需要有人看守。”
“好。这就去。”
甚至不需要解释背后的原因。他们合作很久，对于队友的判断，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信赖。
“哦对了，”临出门前，VV又折了回来，“他说，他是不死之身，如果想要被击败，只能用另外的办法。”
如果物理层面的死亡无法做到，那就做社会层面的死亡。先从不太熟悉的玩家开始，一步步抹除关于他的印记。
林音久突然想到：“那几个关键点，正是某某之前画出来的。”
“嗯？”莫司遥处理着自家公会的防火墙。如果最终的代码要从他们公会发出，那么他们公会最先遭受最为猛烈的冲击。
林音久顿了顿：“我是说……这个世界，依旧按照某某的计划在进行运转。”
即便他已经被困时光塔，即便他正在接受万人审判。
莫司遥眼眸弯出一个温和的弧度：“别问太多。”
他的声音无奈：“特别是，当那些执念，已经成了一种信仰。”
轰隆一声，天边响起惊雷。
“可是，他……是谁？”
林音久睁大了双眼，认真盯着对方。
他在问什么?
在问他是谁?
那个会长，一路靠着信念走过来的会长，在问某某……是谁?
莫司遥没有开玩笑。
他茫然地看着林音久，似乎在一瞬间忘记，他们正在谈论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真的不记得了。
天地倏然静默。
林音久突然想到，某某曾说，他成为半神的时候，曾经听见过一句箴言：
“神明被彻底遗忘之时，正是神明被永恒牢记之刻。”
那是某某给自己规划的死亡。
属于不死之身的死亡。
“他啊……”
半晌，林音久摇了摇头，勉强开了口。
“普通人而已，不必在意。”
蓬莱仙境的喧嚷已经褪去。
鹤别青山，不见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