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站在城门前。
王城之门自带祷术效果，而五十一更像是一个看守，遵循定理的规则，为符合规则者开门。
从刚刚开始，他就注意到在草坪上嘀嘀咕咕的几个人。
对于这种看不清自己本质的人，五十一向来没什么好感。
所以，林音久站在他面前时，五十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做什么？”
“我要进王城。”林音久自信满满。
“进王城，需要知道自己的数字。”
五十一听力不错。刚刚十三和他们对话的时候，五十一听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家伙，连要找自己的数字这件事儿都不知道。
而且，她还大言不惭，竟然说找到自己的数字，是在标签化自己、不了解自己的本质！
十三没听见，他可听见了。
五十一严肃看着林音久：“你找到自己的数字了？”
“不用找。”林音久微笑，“我是林音久。”
五十一：“十三应该告诉过你们，只有尚不了解自己本质的人，才会用毫无意义的文字指代自我。”
“不是无意义的文字啊。”林音久道，“我是019。这不就是我的数字？”
林音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019啊，和你们一样，是个质数。”
五十一：……
一旁跟上来的莫司遥见状点头：“对，我刚刚也说过我是谁。可能你们没听清，我是司遥，肆幺，41。”
五十一：……没记错的话，刚刚这个男人，还加了个姓吧？
更说不过去的是，哪有一个质数，前面还带个0的？19就19，怎么就019了？！
“这真是你们找到的、自己的数字？”五十一盯着两个人。
见两个人齐齐点头，异常笃定：“当然。”
五十一沉默。
他着实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
但是，按照定理，只要他们确认了自己的数字，就有了进入内城的资格。
五十一只能默默侧身，让他们进去。
目睹一切的莫望星睁大眼睛：“还能这么操作……我能贴合一个什么数字呢？VV姐，你有建议吗？哎？VV姐？”
粟云深道：“刚刚VV偷偷溜进去了。”
——趁着城门开启、祷术微微减弱的瞬间。
莫望星沉默。
他犹记得，最早认识VV的时候，莫司遥就告诉过他，VV擅长隐蔽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行，是她的长处。
“就剩咱俩了。”粟云深往莫望星的身边坐了坐。
莫望星往边上挪了挪：“那个……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
他又不是什么自来熟。
-
无数闪烁的数字构筑成一个笼子，坐在囚笼之内的楚天澈面若冰霜。
看见坐在内城外草坪上的几个人影时，他差点儿气吐血。
这是在搞什么啊？！
明明他提醒那几个人，外城幻境太多，最好绕着走，他们却非要去。
而他都已经在别的地方安安全全探索，突然听见外城方向的爆炸声，出于担心，他才转回去那个危险的地方。
看见外城的幻境被尽数破坏之后，楚天澈也稍微震惊了一会儿，还以为那几个人已经进入了内城。
可惜，他刚想往前走两步，突然有一群人冲上来，喊着什么“微积分之力”，不由分说地将他困在了囚笼里。
这囚笼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剑气破不开，攻击不起效，只有无数的数字围绕着他，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时不时冒出一个公式，弹出一个问题。
让他想起来曾几何时折磨死人的高数。
更让他抓狂的是，他清楚地看见，他担心的那几个人，就在内城外面的草坪上，完完好好地坐着。
感情是他们都没事儿，就他一个被抓了是吧？
楚天澈自闭。
他甚至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那群家伙会不会进来，然后……
救他出去？
-
一个敢想，一个敢做。
林音久刚一进内城，就在城内逛了起来。
“音久，你的计划是什么？”莫司遥看出她心里有盘算。
“等我先开个图。”林音久道。
虽然外城围了一大圈幻境，将内城牢牢保护，但是真进了内城之后，城内倒是格外和平。
除了每个人都以数字互相称呼彼此之外，和虚幻之地的市场没什么区别。大家各走各的，也没有人向两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内城整体占地面积不大，林音久带上几个移速指环，迅速将内城的大致地图勾勒一遍。
然后重复之前在影魔兵团那边的套话经验，套了一些信息。
“我要劫狱。”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莫司遥身形微微一滞：“劫狱？劫谁？楚天澈吗？”
“对。”林音久打开地图，“咱拉他进的队伍，总不能孤立他，是吧？”
莫司遥道声“也是”：“那你有什么主意？”
她指了指地图：“先去这个王城禁地，拿点儿好东西。”
不纯粹是为了好东西，也是为了调虎离山。
她打听到，王城禁地里面，有着一系列这个数字王城最重要的东西，比如，破解器。
——能够破解一系列特殊限制，可能包含莫司遥那个“不能靠近过渡界”的限制。
她还打听到，关押楚天澈的牢笼名为数字囚笼，有特殊祷术加持，他们在虚幻之地用习惯的技能，恐怕并不能轻易破开。
那么不如把事情搞大，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反正看着这个数学王城的防御也不强，没准等防御兵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跑没影了。
至于怎么潜入和怎么逃跑……
林音久掏出通信用的小喇叭，给VV发消息：“VV姐，你情况怎么样？有空帮忙看看吗？”
片刻，三人在一个小树林里碰头。
“你地图圈的地方，我简单去看了一下。法阵很多，需要避开，另外有一批守门的，换班时间、行动轨迹需要摸清……”
VV说了两句，突然抬头：“小莫，你突然激动什么？”
莫司遥正色：“在这里，你要叫我41.”
他转头看向林音久：“为了避免暴露，我们还是互相称呼数字。我叫你19，你叫我41.”
林音久很买账：“好的41，是的41.”
VV笑容依旧，若有所思地压低声音：“小莫，你说，你有没有什么私心？”
——“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音久以更亲昵的称呼来喊你，是吧？”
莫司遥义正辞严：“没有，我们是要混入人群，悄无声息地潜入。”
三人简单整理了一下装备栏，将可能常用的东西放得靠前，又在数学王城晃到晚上之后，偷偷溜了出去。
“必须感慨一句，”莫司遥道，“成为会长之后，很久没有做这种事儿了。”
很刺激。
像是回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
-
深夜的数学王城一片漆黑。
越往禁地的方向走，地上的法阵越多。
VV最擅长这种潜行。在她的带领下，三人避开守卫，避开法阵，按照地图上的位置，逐步向禁地内部靠近。
“小心别踩到法阵。”VV压低声音，“踩到的话，需要三分钟之内破开，否则会被抓住。音久，你可以吧？”
“有VV姐的特训，我已不是从前的林音久了。”
VV指指梯子：“我爬上去继续往里找找。”
她丢下这话，动作飞快。
毕竟潜行了那么久，在各个地方搜集道具、搜集线索，早就练就一身经验。VV搜查起来很快，但是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换个地方，再找找。”她收敛了惯常温柔的笑意。
无功而返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很少出现。
于是三人继续往禁地里面走。
走了没两步，遇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对方明显也不是这个数学王城的人，带了一个面罩，小心谨慎打量周围。
狭路相逢，还未出声，招数先出。
未及言语交流，双方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一步，武器在同一瞬间被猛地抽出，都在默契地算计，趁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先让对方开不了口。
距离迅速拉近，微弱的光芒映亮莫司遥的脸。
戴着面罩的身影身形一顿。
——叶明刚想说句“自己人”，就差点儿被劈中。
千钧一发，叶明几乎要被锋利的刃尖划破喉咙，凭借着本能他就地一滚。
正好滚到一个法阵上。
法阵的光芒骤然亮起，两人反应及时，俱是以一副违背常理的姿态，猛然间一扭身子，不约而同向外闪躲。
足尖轻点，连续避开了随后触发的数个法阵的攻击。
“莫莫莫莫司遥？”
——叶明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你一个肉盾，怎么会用刺客武器？”
“不要用虚幻之地的想法去想过渡界。”莫司遥白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叶明说得直白：“我救我楚哥。”
暗影会长不愿意公会的任何人进入过渡界，所以将拜谒之路可进入的名单藏起，除了主动问的楚天澈，谁也没有通知。
叶明也是接到楚天澈的消息，才知道自己也在拜谒之路的名单上。
楚天澈从关押他的人的对话中得知，在禁地里有一个破解机，可能能够破解捆住他的囚笼，叶明这才来找。
没想到遇见了他们。
“哦？”林音久瞧了瞧他，“同道中人。”
VV笑眯眯解释：“我们找过了，这附近没有。”
现如今，只有禁地的最深处还没有去找。
而禁地的最深处，往往是一种作为惩罚的监牢一般的存在。
“为防止逃跑，往往设置得错综复杂，不知道如何进入。”VV道，“按我的能力，也没有机会进入。”
林音久瞧了瞧周围的环境：“还有一种可能……
“现在，机会来了。”
“啊？”